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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能矜持的笑,“诗娘,今日我们只赏花,并没有喝茶呀。”
她有些好笑的叹气,突然抓住我的手,笑意凉凉,“你这双手倒生得极美,可不知到了垂垂老矣的时候,是否还能如此温软细嫩,觉年,我真想知道,你可以活几年?和族长又能相伴几年?”
那日正午天方晴好,太阳高高的悬挂着,我的心却悠悠颤颤坠到了寒潭底下去。
诗娘她是在提醒我,我的光阴似箭,而她却能够和我的狐狸相公岁岁年年。她会是斐弥山永恒的主人,我只不过是过客,天冷进来喝杯热茶,如此而已。
我从来弄不懂他们狐狸界的规矩和把戏,那时我尚侥幸的想,狐狸相公至少是有一点喜欢我的,就凭着他这么一点的喜欢,我自然也是要待在他身边的。
我甚少为之后的事做过盘算,此事点醒了我。我回去想了好久,才想出一个法子来:若是我真的到了垂垂老矣,皮肤都松垮下来的时候,我就偷偷挖个狐狸洞住下来,再到快咽气之时,狐狸相公兴许会眼巴巴赶过来看看我。我才不要给他看见哩,如果有那个时候,我一定要拿一方漂亮的帕子把自己的脸挡住,让他再不要想起我的老态来。
而他守着我这个老太婆几十年,在我百年之后总归是要寂寞的,尚好诗娘正值当年,与他算是般配,也能够一解他的愁绪。我那时当真只是贪恋狐狸相公几十年的时光,想着饶是如此,只要能够和相公共度个几十年,人生也不算荒废。
如今狐狸相公一扇子捅死了我,我死在夭夭朔朔的年华中,死在相公的怀抱里,省去我一番盘算的功夫,我也不必再为狐狸洞的选址烦心。如此也好。
离歌之未央
这件事还是得从头说起。
三年前,我仍行走在人生的康庄大道上。我想,若果让我重新选择,我还是要与狐狸夫君相识一场的。我在这宇宙洪荒中大抵会活个几十载,快活逍遥乐趣,却从不想,在这辈子,应当是有些东西要去寻得的,关于这种念想,佛家大约会念声阿弥陀佛,道一声,“施主这乃是孽障。”而月老大人约莫会捻着两三个手指头,微微一笑,“这是千里姻缘一线牵。”
啊呸,谁不知道是你牵的线?
我自幼长在灭妖世家里,虽不及其他闺阁女子整天绣花弹琴,但爹爹对我一向严加看管,我也算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小姐一枚。
爹爹没让人教习我认字读书,我从小耳濡目染,倒是以捉妖为己认,有时娘亲会给我讲古代先辈们流传下来的爱情故事,人妖相恋,妖狐祸世,水漫金山,诸如此类的典故,在我心中埋下了启蒙的种子。
那日是七月初七,凡间所说牛郎织女相遇的那天。我早早听闻七夕那日京城中会有大型的游园会,还有流水浮华的七夕灯会。我听下人们讲,那盏天灯上面琉璃映画,华丽隽美,添上灯油放上天空,必定比晚霞余晖还要美上三分。
我心思一动,鼓吹表哥给我带上一套男子的衣物,帛带系发,纤衣上身,把自己鼓捣成啷当公子哥的模样,偷偷溜出府中。
那年我刚及豆蔻,及笄之年爹爹对我说,“觉年,虽则你是家族里九代单传的独苗,但江湖世事你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我那时不知家族里与妖界的蝇营狗苟,只是很傻很天真的说,“爹爹,江湖为何物,我不踏入江湖,也不问世事,只在街上游荡,做个浪荡公子哥儿,不就没事了吗?”
爹爹那时只晓得叹气,“虽然你所学不薄,但心思太浅,终究成不了大气,还不如不要来淌这门浑水。”
我心想爹爹肯定是知道我偷偷的把捉到的小妖们放掉的事,借此来警戒我罢了。
街上自是人潮涌动,我虽不知方向,但随着人潮,还是来到集市的中央,城中最有名气的碧水客栈。
传说中的碧水客栈,全名碧水江汀,世人往往偷懒,只说前两个字,但碧水客栈响当当的名气在城中是连我这样孤陋寡闻的人都会听闻的。相传太祖创世的时候便建造了这间客栈,名为客栈,实则暗中收集街坊民间流言,收集第一手的资料。客栈里鱼龙混杂,有大内高手,也有朝廷里的眼线,这里有最新鲜热辣的小道消息。
世人常说,一天不上碧水,尚不自知,两天不上碧水,天下事已经不知。
碧水客栈真如其名,一半建造在水中央。亭台楼阁,鸟榭花香,远远看着像架在空中的楼阁。阁下夹着四条粗大的支柱,两只柱子泯入水中,不得见矣。于是涨潮的时候,客栈经常有水漫上来,彼时,客栈旁会聚集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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