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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说得极自然,一点回避退缩也没有。
岑殷先是一惊,过后心里大感欣慰,信任和默契,如今这两样在他和她之间,都不缺了。
“你爹阳王,当年若不是自己放弃,皇位早是他囊中之物。可为了你娘。他一定不肯做这皇帝。”岑殷低头喝茶,往事如烟。如今故人在哪里?
“你见过我爹么?”曜灵突然好奇,“你是世家子弟,一定见过我爹!”
岑殷微笑起来:“若论身世,你我还算表亲呢!我爹当年与你爹,还有先帝,是最最要好的三个兄弟。虽不是一胞同母所出,却感情深厚得很。据说。当年先帝幼时习字,常偷懒出去,欠下的债,写不完的字,都是你爹替他扛下的。每每先帝说起这个来,都要笑上半天才止。”
曜灵偏开头去,泪花儿在眼中打转,爹爹,爹爹!
岑殷沉默下来。那眼泪对他是有致使杀伤力的,他不敢再说了。
“怎么不说了?”等了半天,等不到岑殷开口,曜灵反催他:“没人跟我说过我爹当年的人,好容易得个机会,世子爷,求您再赏几句。”
此言极为辛酸,岑殷听得几乎心碎,可他是从不肯拂曜灵意思的,她叫他说,他就说。
“当年先帝常命你爹进宫,我爹常年带兵在外,我便替我爹,也进宫去。因此很见过你爹几面,阳王相貌极为出众,谈吐更是不凡,先帝常说,若不是阳王贪玩,也许这个皇帝,就论不到他来做。虽是玩笑,却也难说,不是实情。”
岑殷的话,将曜灵带到几十年前,她曾竭力想像过,自己爹爹年轻时是怎样的?想不到,原来也是贪玩?
不想两人的话才说到这里,外头铜锤急匆匆跑来,说苏州知府,宣朗,宣大人求见。
“嗯,宣大人。”岑殷轻轻放下茶碗,似笑非笑地道:“赵留德这个老狐狸!还怕落井下石不死人么?竟还要搬相帮来?”
便对曜灵解释道,宣朗与赵留德皆乃前朝翰林,危老先生的门生,两人相交已久,一向可算相厚得很。
曜灵会意地一笑:“相帮是相帮,只是为了帮自己解围吧?宋全明已无药相救,赵大人不过是见钱滚被押来,生怕供出自己来,便招救兵来吧?”
岑殷伸了个懒腰,心头只觉烦闷,好容易得一机会与曜灵同处,并说些知心相交的话,便就有人来捣乱,实在叫他很不爽。
不过没办法,宦海中人,身不由已,这一点,身为泓王世子的他,活到现在已经十分透彻的,领会到了。
曜灵掩口打了个哈欠,慢慢站起来道:“我还是回去吧!这种事总是一个套路,我不用听,想也想得出来。”
岑殷哑然失笑:“在下竟不知,姑娘原来这样厉害?求姑娘赐教,在下该如何应对?”
曜灵挺直了腰杆,一本正经地回道:“四个字:敷衍了事!世子一向官场中行走,不必我说得通透吧?其实这四个字涵盖了一切应对精华,世子请尽情领会吧!”
岑殷忍不住大笑起来:“我早说过,户部没招你去,实在是大遗憾!”
曜灵早已走出门口,听见这话,不觉也笑了。
梨白陪着曜灵回去,一路上明显感觉曜灵心情大好,她在心里叹气,脸上虽不敢有露,只是曜灵何样人物?眼睛瞟过去,早看出端倪来。
待回屋之后,梨白本欲出去,打水来给她净手,曜灵叫住她,又清了清嗓子眼儿,严肃问她:“梨白,快快实话招来!”
梨白脸色刷地变白了,手里的铜盆也拿不住了,铛地一声掉在地上,弄出好大的声响来。
曜灵没想到,对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自己也吓了一跳,忙上来拉住梨白的手道:“妹妹,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家里有事?”
梨白脸上一阵红又转一阵白,眼里浮出一层水雾来:“姑娘,你若不怪我,我就说了。”
曜灵好笑之极:“我有什么可怪你的?快说出来!姑娘我平生最恨就是打闷葫芦!”
梨白这才忐忑着开了口:“姑娘是不是,觉得梨白伺候的不好?我才见姑娘那样高兴,分明是因了青桃姐姐要出来了,青桃姐姐又可以伺候姑娘了,姑娘也就用不着梨白了!”话到最后,一串泪珠滚落下来,打湿了梨白一片胸襟。
曜灵先只悬着心,不知这丫头发生什么事了,后听见不过为了这个,不觉哈哈大笑起来:“我当什么事呢,原来为了这个!谁说我刚才高兴了?就高兴,也不见得就是为了青桃?姑娘我就不能为了别的事,乐呵乐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