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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道穷没有用那种让凌云害怕的眼神看他,确切的说,莫道穷在听到那句喜欢之后根本没有看他。两人都在尽力躲避对方的眼神。其实这完全没必要,因为两人的眼根本都没离开过自己的脚尖。
莫道穷忽然转身,就在凌云以为他要走向自己的时候一侧身从他身边快步走过,一头冲出门外。
凌云甚至不敢回头,看他急于避开自己的背影。
莫道穷其实不是想避开他,只是一时半会儿的还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心情来面对这个法律上的儿子而已,所以他就用了人类面对难以解决的问题时最常用的方法,逃避。
莫道穷的家在十一楼。他其实喜欢顶楼的,清静。但是这幢大楼偏偏是十二层的,这个数字总会让莫道穷想起那一地的红红白白,所以退而求其次,买了十一楼。莫道穷连电梯也没坐,一路顺着楼梯就跑了下来,一圈一圈,转的他头昏脑胀,差点一头栽进地下车库里。
外面天气很阴,呼呼的开始刮风。莫道穷顶着风一通跑,从来没锻炼过的肺很快就呼哧作响,然后就是好像用粗砂纸打磨一样的痛。莫道穷不得不停下来,双手撑着膝盖喘气。
北国的风刮起来真的是张牙舞爪,卷着满天的沙尘朝着人兜头就扑下来。莫道穷好不容易喘匀了,竖起身子发现自己跑了那么久其实也不过是跑到了自家小区的后门口。后门没有前门气派,而且有不少小摊贩在做生意,旁边就有个卖烤鸡脖子的,莫道穷以前吃过,两块钱一根,味道还说得过去。一个客人捏着两张纸币要递给小贩,忽然一阵风带着地上的黄沙黑土瓜子壳刮过,给铁架上吱吱冒油的鸡脖子上了一层料。那客人的手僵了一秒钟,果断的收回去,转身就走。
莫道穷看着小贩赤橙黄绿青蓝紫的脸,没心没肺的大笑起来,被旁边一溜儿的小贩投以白眼。
莫道穷摸摸鼻子,顺便吐出刚刚张嘴吃进的一口沙子,晃晃悠悠的向外面走去。
人行道上有一个老乞丐,莫道穷走过去看着他,却不给钱。那乞丐也没拿正眼瞧他,兀自顶着风沙进行着自己的事业。这个乞丐很有意思,别人都是跪在地上说爷爷奶奶行行好,他不,虽然有时候也跪着,但是从来不说那些乞丐的职业用语,而是操着他没人听得懂的陕西腔慷慨陈词,虽然听不懂内容,但是那抑扬顿挫手舞足蹈的派头让人误以为他是在进行一场演讲。而且有时还会拿画笔作画,嫦娥奔月或是鹊桥相会,虽然水平大概也就达到初中生美术课的要求,但是这么一来就更彰显出与普通乞丐的不同。
他总是拿斜眼看人,这种狂放不羁的姿态只有两种人会有,天才,或是疯子。
莫道穷私下以为,这个老乞丐应该属于前者,因为他很懂人心,搞不好比莫道穷自己更懂。他的与众不同无论一开始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其所带来的经济效益十分明显,这个老乞丐面前的搪瓷缸里总是会有在别的乞丐碗里看不到的大票子。
大概在面对这位跪着的演说家面前,人们也不好意思用一毛两毛的来侮辱他疯狂的艺术吧。
莫道穷看着他忽然很有些羡慕。这么无忧无虑,就算疯狂又如何。正叹着气,雨忽然就兜头浇了下来。莫道穷这才发现刚刚围着老乞丐的路人已经走得干干净净,连老乞丐本人都没了踪影。莫道穷回头,看到他老人家已经移驾到后门的屋檐下去进行他的演讲了。
莫道穷苦笑着抬头望天。雨很急,打得他睁不开眼睛。现在如果有人看到他,一定认为他比那个老乞丐更像一个疯子吧。
第十九章 上
不知过了多久,莫道穷的心思慢慢沉淀下来,却还是站在雨里,一动不动。他身边有一树丁香,正在花开时节,满树白中带紫的十字形小花在大颗大颗的雨点下东歪西倒,落了一地。莫道穷平素不是会悲秋伤春的人,此刻居然也有几分难过。忽然他看到一朵开得特别大的花,天生的只有三个花瓣,却还是开得招招摇摇。
本应有三片叶子的苜蓿若生出四片叶子,就代表幸运。要是本应有四片花瓣的丁香只生了三片花瓣,又代表了什么呢。莫道穷胡乱想着,忽然发现没有雨点打下来了,抬头一看,是一把黑色的伞。顺着伞骨往下,是一只白晰纤长的手,胳膊被裹在灰色的T恤袖子里,肩膀上有一片水迹,半长的头发还在滴水,脸上有淡淡的笑。
凌云。
莫道穷想起凌云平时总是笑着的,他笑起来很好看,眼梢会微微向上挑起来,透着一种勾人的魅。但是现在,虽然凌云还是笑着,但是眼梢却是向下垂着的。
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