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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梅皓云病了。”他沉默了半晌后突然开口。
“……”我没有说话。
“我以为你不会跟我走。”
我看他一眼,“郑和是奉皇命行事。”
“这样啊。”
“失望吗?”
他强硬道:“为什么要失望?”
我说:“你真是倔强。”
随后我们不再交谈,就并肩站着,看着渐渐转弯,变得开阔的海平线。
“那是什么?”我伸手,指了指骤然飞过的海鸟。
“是箭鸟。”景弘说,“书上有记载,此鸟啄尖而红,脚短而绿。尾带一箭,长一尺许。听说这是一种神鸟,海上起雾的话,跟着箭鸟飞过的痕迹行驶,就能找到正确的航线。”
“说不定有道理吧。”我说,“像候鸟总有自己迁徙的轨迹。即使眼睛不能看,依循本能也可以回家。”景弘看过来,黑漆漆的眼眸望着我,嗫嚅了几下,忽然问:“那个人呢……”
我愣了一下,“你在说什么?”
“不是以前讲过那样的故事吗?”他说,“某个猎手被弄瞎了双眼,他后来……”
“原来是那个。”我诧异,“你还记得啊。”已经是多少年前讲过的故事了呢……神思一阵摇摆。忽然海面传来一声凄厉。
“射到了!射到了!”
呆然转头,看到二皇子和祯儿,两个人拿了弓箭,正兴高采烈地趴在航舷。名为箭鸟的神鸟以优美的姿势直坠海面……
“原来,箭鸟也有逃不开的箭。”我喃喃地一阵失神,把目光投向身侧。
“命中注定的箭吗……”景弘也低语着垂下了头,忽然笑了一下,说,“看来,这就是结局了吗?那个猎手,最后也是这样的宿命吧。”
我没有说话,被太阳神设计,而死在月亮女神手中的猎手,最后变为了天空的猎户星。只能彼此遥望的爱情,相隔着不可能变为现实的距离。
回头,小孩子总是特别残忍。为了炫耀箭法,而随意剥夺其他生物飞翔的自由。祯儿和二皇子,正在吵吵闹闹,争说那只鸟是由自己射下的。
一阵头痛袭来,太阳穴迸裂般地疼痛,我与景弘打了个招呼,便独自步下船舱,窝在了床上。
身体一阵阵发热,又一阵阵发凉。
我想睡觉,却做了仿佛没有止境的长梦。
我看到他坐在马车上,用清澈的目光看着我,一缕覆在额角的长发绵绵卷卷垂过了颈项。他总是轻手轻脚举止斯文,和我并肩行走也会小心地保持一段距离绝不轻易靠得太近。他在月下为我吹笛子,他问我想听什么样的小曲。然后景物骤然被撕裂消失,四面八方涌来海水,海底有飘浮的积沉物形成海底雪纷纷扬扬,往上望,看到一轮动荡的白色之月。我在梦里呼吸困难如中梦魇。挣扎着醒来发觉满身是汗。
而船身已停,有人匆匆跑来禀告说,船撞到了一角冰山,不过无碍,正在修理。
一时茫然,几乎不知身在哪世。
有人从外面进来,依稀觉得该是皓云。他该拿着碗汤,步声轻柔。他说这是今日新自海中钓到的银鱼,我亲手煮的,你尝尝……
“三保!外面有鲸鱼啊!快来看!来看!”
但是祯儿的大嗓门,马上,把上一个画面变成了幻觉。踉踉跄跄地被他拽上甲板,他惊讶地问我:“怎么手心里全是汗?”
外面天已经黑了,但海上星光闪耀,映照浪花洁白。有长须鲸正悠然摆动缓缓行过,船上的人屏息敛气,瞪目而视那海花开路的海中奇景。
景弘注意到我,他总是有这种本事,能在人山人海中,第一个发觉到我,然后毫不迟疑向我走来。
他说你怎么穿得这么少就出来了,然后脱下他的斗篷呼啦展开围在我的肩膀。
不知是否夜露沉重,总觉得斗篷冰凉且沉。披在肩上,带来只有无形的重量。景弘斥责祯儿,说他不好好做事,下次绝不再带他出门。二皇子看热闹般地在一旁笑,用手指敲了敲祯儿写满沮丧的额头。
因在海上,脚下的世界虚浮不定,令人升起无端错觉。
与上次出航一样的环境,只是因为少了一个人,整个航线都变得抑郁安静。景弘像敏感地察知了这点似的,常常一言不发地默默跟在我后面。我每次回头问他有什么事,他又怔怔的说不出什么。
我笑了,我说:“景弘你好笨。小时候你什么都要直接说出来。长大了,却又什么都不再肯说出来。然后你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