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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地盯着桥头的换子,他知道她在看!椽子泪水横流,失声饮泣。
庚家没放一鞭一炮,也没添一个“喜”字。换子一分钱的财礼没给她爹挣,自然也就成了人们口中不值钱的贱货。
换子走了。换子一去不回,回来的时候已经成了一具僵尸。换子到死也没有说出人们都期盼的那个秘密。从此,也就在椽子的心头埋下了一份赎不出的罪愧……
椽子娘打点了家底子,急星火燎地托了媒人去说亲。说妥了河西的黑妮子。黑妮打出娘胎就在脸上带出一块黑痣,人长它也长,后来就漫上半张脸。黑妮提不起价,嫁了坏分子的儿子不说,椽子家孤儿寡母穷得山响。黑妮到也坦荡,有失也有得:椽子人模子好,嫁一个周正的男人也算是因祸得福天赐良缘了。
黑妮一说了亲,心里头便装不下,磨了墙根儿到换子跟前说悄悄话:
“换子嫂,你娘家跟椽子家挨得近吧?”
换子的心头便一跳。
“我说了亲……就是牛家的椽子……”黑妮兀自扭捏。换子低了头摆弄怀里的孩子。
“我不在乎他家穷,也不在乎他爹的坏名声。人都说他人模子好,我到怕他嫌了我……爹娘托生我一张黑脸,人都见不得……”黑妮叹气。
“兴许,这是你的福气……”
“兴许嫂子说得对,我若有一张好模子,怕也嫁不得椽子了。像嫂子,嫁了拐子不说,还天天挨打受气!”
“嫂子虽说可怜,可也活得骨气,总有个自己的意中人……”黑妮有心掏出换子心头的那个秘密,看换子不答茬,只得转回头打问自己的事。
“不只椽子性儿咋样,会不会像拐子一样地打老婆?”
换子懒懒地答:“你放心好了,椽子啥都好,就是没胆子!”
黑妮便乐开了怀:“你把他说得像个婆子,一个爷们怎么会没胆子?”
……
黑妮出嫁那天,换子正在河边石头上捣衣服。远远地看见椽子家迎亲的队伍走上了桥头……
换子死的时候,椽子得了一场大病,着了魔般地不醒人事。他娘请了神道来驱邪,正赶上庚家给换子出殡,两下里哭的哭唱的唱。黑妮对了庚家骂,不明白邪气怎么就单单冲了她的男人!
换子死了,留在王拐子家的那个孩子就象一根线,系在椽子的心尖子上。黑妮每次回娘家,总不忘搜罗了王拐子家的闲言碎语来罗嗦,四邻八舍三天五天地道不完。换子便不停地来找椽子,述她的辛酸她的凄苦,叫椽子无数次地从噩梦中醒来……椽子唯一能做的,便是在夜深无人之即跑到换子的坟上或是那片林子里,燃上一刀的火纸,看它化成灰,而后迎风撒了。他依旧害怕给人识破。 。。
8
黑嫂总觉得自己是吉人天相,嫁给椽子的时候何尝想到过会有今天?椽子如今是牛气十足,人人见了都靠前。黑嫂知道,椽子是吃尽了受穷的苦处,尝尽了人间的辛酸,才会玩了命地苦干。夫妻两个的今天,是脱了十八层皮换来的。
黑嫂不知道的是,椽子的心头,有着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痕,时时滴血。椽子是要出人头地!椽子是要讨还血债!椽子是要追悔那永远也追悔不及的罪责……椽子却是无以宣泄,难以悔过。他打不烂的是心中那一堵墙,拆不开的心头那一张网。那一掊黄土,叫他望也不敢望,忘也不敢忘……他只有在凄风苦雨没人的日子里,面对着她,雨水掩着泪水,流它个天干地净……一桥望两边,死了的换子,活着的缘子,揪着他的心,扯着他的费,一年又一年。如今,缘子又回来了,回到他的眼前。换子,这可是你的宿愿未了?是你死不瞑目?换子,你总究还是要扒了我的皮,撕了我这张脸,跪在人前永世不起?椽子躲进那年复一年郁郁葱葱的树棵子里,锥心泣血……
然而,黑嫂并非浑然不觉。椽子跟换子的流言,她也早就听见过,也跟椽子闹过一场,椽子不承认。不认就不认,人都死了,有又怎样?可如今缘子跟秀儿扎了堆,整日戴着那个荷包在牛家院里耍,那块鸡心血石在两个孩子手里传,眼看着椽子的脸上就变了色。一日婷子挑了话头对黑嫂说:“黑嫂,你瞧这俩孩子长得多像!若不是年龄茶了两岁,活象一对双胞胎!”
黑嫂的心头便象给蜂子蛰了一下。其实,缘子跟秀儿长得像,她比谁都瞧得早,尤其那两双眼睛,活灵活现是从一个模子上扒下来的!可她闷在心里没敢说。婷子把话给挑出来,黑嫂不由想起她说过的那些话:找出缘子的亲爹来,掏他的心、掏他的肝、掏他的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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