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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莫面色乍变,将她半扶着便按倒在了榻上,“传太医!”
外头一声颤抖的“诺”响起,又没了声息。
阮小幺不知是疼是难过,在榻上直缩成了一团,全身抖似筛糠,眨着眼,长而翘密的睫毛上不多时便沾满了泪珠,或是额上流下来的冷汗。
她嘶声的痛呼,然而声音却也不大,紧咬着的唇渐渐渗了血。
兰莫眼眸遽凝,低沉有力的声音在她耳边极快地擦过,“别想那些,放宽心、放宽心……”
阮小幺只觉腹下极疼,听着他的声音也似乎隔了一层薄薄的窗纸,嗡嗡的响,又下意识想着,出了这等事,怎么能让她别想?居然还让她放宽心?
然而很快,她就再想不下去了,清楚地感觉到私处慢慢湿了一块。
瞬间漫天的慌乱又覆了上来,几乎让她连疼痛也顾不上了,挣扎着起身就要低头看自己的情况。
极度的恐慌之中,手心攥到了一个温热有力的东西,却是兰莫的手。
他的衣裳也并不齐整,都被她又扭又打揪地乱七八糟,可笑地裹在身上,他似乎从未如此仪貌不修过,然而毫不在意,似乎也无损于什么。
兰莫制止了她再躬身弯腰的动作,叮嘱她莫要再动弹,自己却去掀了她的裙衫,白色的里裤上,浸了一团刺目的鲜红。
阮小幺顾不上失态,颤抖着哭着,话声含糊,几乎听不清楚,“他怎么样……他怎么样……”
他不知她说的是孩子还是夫君,冷着脸,看着她狼狈不堪的模样,心中却慢慢地揪了起来。
从前,她人小心傻的时候、聪慧伶俐的时候、虚与委蛇的时候,甚至在她毫不犹豫、决绝离开的时候,他都没有过这种感觉,然而在他终于得到了她这种似乎最不应该的时候,看着阮小幺这种不堪一击的脆弱的模样,兰莫似乎也感觉到了她心中的滋味。
这种不知道是心疼、嫉妒还是恐慌的感觉,让他愈发的焦躁。他想起身出屋,然而手却被她紧紧抓着,好像这就是她的救命稻草一般。他慢慢又镇定了下来,叹息声消没在了黄昏的空气中。
“并没有什么,你莫要多想,免得伤了胎气。”他用衣袖擦了擦她额上遍布的汗珠。
太医很快便来了,传信的太监很是乖觉,一连传了四名资历最著的太医,最年轻的也早过了不惑之岁,撇了小僮,自个儿提着医箱进了来。
见了如此模样的阮小幺,几人心中互都咯噔了一下,只是从前并不认识,只当是皇帝从宫外弄进来的女子,深宫藏娇在这小院中,几人按着次序,一一先给阮小幺仓促地把了脉,也不用细分,便知是怎么一回事了。
兰莫道:“她动了胎气,你们想个法子。”
阮小幺眼眸中浸了汗渍,灼疼的双眼有些迷离,半阖着看着眼前晃晃的四条人影,有气无力道:“把他保住……”
没人说话,只是兰莫捏着她的手又紧了紧,似乎在给她传达安定的感觉。
一名太医先取了一挂金针来,个个用火灼过,稳稳的找到了几处穴脉,轻轻扎了进去,少有在腹部,多在腿膝等处。阮小幺勉力低头看着,每扎一针,伴着细密轻微的疼痛,似乎也找回了一丝神智,足够想那地方到底扎针有何用处。
安胎药是早已备好了的,柳儿极有眼色,早早地取来便煎了,不一会儿也都端了来,不用说劝,阮小幺自个儿接了,咕咚咚不歇气地灌了下去。
折腾了好一阵子,肚中孩儿才消停了下来,仍是一阵阵微微的疼,却比先前好上了许多。
丫鬟随着太医去抓药,其余人也都退出了屋,昏暗的寂静中,又只剩了兰莫与她二人。
阮小幺整个身子如从水里捞起来一般,里衣湿了一片,黏黏腻腻地贴在皮肤上,三伏天里,连着手脚,却慢慢变得冰凉。兰莫握着她的手,细细地揉搓,却怎么也暖不起来。
她像是做了什么极累的事,如今回转过来,却连话也不愿再说,阖了眼躺在榻上,一动不动,死了一般。
昏黑中,响起了兰莫微微低哑的声音,“我没杀他。”
阮小幺似乎睡着了,没有回答,连眼睛也没睁开一下。就在他以为她不会开口时,她却缓慢地说了几个字,“你迟早要杀他。”
然而此时再说,已经失了意义,总之他已经死了。
兰莫又道:“我不是成心瞒你。”
他虽很想杀了察罕,但到底那人先在他动手前死了,他松气之余,却又不由自主想到了阮小幺知道此事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