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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事的五夫人。
是了,这一位我也听说过。她相国之弟王安国的夫人。因为相国夫人不擅理家,相国基本无暇顾及内府,所以内府的管理都在这五夫人手上。
小姐们开始拿出各种香袋儿,往花枝上挂,又撷下各种花卉,舒展手腕插到发髻里去。那些玉兰,迎春,牡丹,丁香,芍药……都是修剪过的,事先缠了红绳,彩笺,再给她们环佩叮当,珠玉琳琅的一摆弄,满目都是锦绣,身畔都是香风。我捧着衬着红缎的托盘,里面是系了丝线的铜钱,也是可以挂在树上的。不时有丫鬟从我手中接过,再递过她们的小姐。
一只手轻轻捻起一串小铜钱,在我眼前晃了晃,“麝奴,发什么愣?”
是梳洗一新,容光焕发的琳铛姐姐。她穿着乳色的襦裙,鬓边插着一枝丁香。延续了一贯的别出心裁,与别人外罩的褙衣不同,她的是一层轻纱的圆筒,在腋下,腰下都有开叉,迎风招展起来,像好几条彩带翻飞,飘飘若仙的壁画效果。
“达令琳,好赞。”我觉得她真是好看,忍不住赞她,“密斯喜呢?”
“密斯喜”就是喜姐儿,我这样叫她,她从来不肯应,根本没有琳铛儿风趣。琳铛向后指一指,我便看见了一身簇新鲜艳石榴裙的喜姐儿,正用染了红蔻丹的指尖,纤纤拈起一个小锦囊,送到身边一人面前去……前面的人群分了分,人缝里终于露出了公子。他仍是平素打扮,一身的淡色长袍,轻衣缓带,面含笑意的接过喜姐儿手上的锦囊,再挂到一株桃树上去。不停的有他的姐妹们上前与他喁喁絮语,他低头耐心耐气的听着,不时轻柔一笑,再说上两句。
琳铛儿又将手来挥我的眼睛,“又岔什么神?今儿个老大人也要来,你得仔细点,千万别捅娄子!”
“没有啦,”我挡掉她的手,低头理着盘子,再抬头琳铛儿已经走到公子身前去了,和喜姐儿一起,两人娥皇女瑛一般的围着他。我定一定神,不能再发痴了,我不过是个小花奴,一辈子也没这机会,在他身边,与他同行絮语。哼哼,稀罕么?我是谁?我行我素的独行侠海棠,学校里多少男生追我,都不稀得看一眼的。
这时大家摆开了香案,上了花果素品,要拜花神了。忽然有人咳嗽一声,一个小厮急急赶来,说,相国大人来了!
顿时所有的声音都小下去,正在给花树灌木挂彩旗和香袋的小姐丫鬟们都停了手,一众花匠仆役也都放下了家伙。众人一起垂手肃立,倒像一群兵士在列队观摩。公子回过身,上前几步,将一位黑袍老人迎了过来。
我忍不住挤到人群前面去。真正的大人物出现了,边城论文中的主角,令我不顾死活穿越来研究的谜题,传说中的拗相公,历史上声名地动天摇的变法宰相,北宋著名的思想政治文学大家,王安石。
原来不过是个矮小的老人,面色很黑,如果把那顶漆纱帽换成顶竹笠,还真像个憨厚老农。但他的脸,使人过目难忘。怎么说呢,就像是画画,纸质太厚,所以不得不下笔用力。他的眉梢清癯,眼窝深廓,鼻子也壮硕,额上,嘴角,都有深刻的纹路。他应该不算很老,但这每一处都痕迹很重的眼睛鼻子嘴巴,使他看上去咄咄逼人。他轻描淡写看人一眼,也像是全神贯注的瞪视。
他“轻描淡写”的瞪了我一眼,我立刻觉得背心出汗。被他看着就像被200瓦的灯泡烤着。他问我,你是新来的花奴?我说是。这不过是一句简单问话,也被他说的过分专心,嘴角很用力,使得纹路更深了。他上下看我一眼,我紧张起来,一定是我这奇怪的衣着不入他的眼了吧!
公子走过来,轻描淡写的对他父亲说,麝奴负责豆蔻圃,这一片开起来,倒是好看,想必母亲喜欢。相国唔了一声。公子又对我说,这里没事了,你去花棚帮忙吧。他朝我眨了眨眼,一丝笑飞快掠过去。
我吁了口气,立刻转身撤了。一直到了花棚里,我才重新看出去,相国正与公子说着什么,郑重其事的样子。相国与公子的风轻云淡多么不一样,其实如果他不是这一副使人惶恐的表情,几乎就可以算是个慈眉善目的老人。
公子似乎蹙起眉头,但他不说话,只是一躬身,相国对后头招招手,一名穿紫衫的中年男人缓步走了过来,对着相国和公子,深深一揖。
我瞪大了眼,料不到在这里竟会见到他,瓦当里的英俊大叔,和我有一面之缘的气派绅士,吕惠卿。
在不怒自威的相国和翩然若鸿的公子面前,吕惠卿依然保存了不凡的气度,他不卑不亢的行礼,隐隐听得他说,盛世逢春,天和人祥……其余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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