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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山种植了大片大片的梧桐树,春夏之交,整座山坡被紫红色的花朵包围,而到深秋,树枝上挂满了硬邦邦的桐籽,风出过时发出刷拉刷拉的声音。
我们到这里时是初秋,桐叶宽阔茂密,整座山湿润而阴凉。宫殿里即使不用冰块,依然很凉快。
宫殿门口是白色的大理石雕砌的门,上面的匾额是空白的,留着等我题字。我在门口台阶上站立,旁边一群当地的官员毕恭毕敬地等待。我笑着问九重和司徒逆:“卿家以为题什么字妥当?”
他俩也不谦让,司徒逆率先说道:“叫游龙别苑?”九重认真地说:“叫捕风阁吧?这山风倒是很雅致。”
众臣低头沉思不语。
我开口道:“叫梧桐山庄吧,正应了这满山的梧桐。”
众人如梦初醒,吩咐赞赏:“新奇”“贴切”“雅俗共赏”“不拘一格”“陛下龙章凤雏,吾等不及万一。”
九重和司徒逆面面相觑,司徒逆已经习以为常了,九重则露出困惑不解的样子。
山庄里温泉水池亭台楼阁一应俱全,唯独少人,御用的侍婢不曾带来,而当地官员又不敢违反规定采用本地的侍婢。
我带了的那一群侍卫暂时充当了侍婢的角色。每个人都能占用一间大房间。而我和司徒逆、九重三人则各自住一栋宫殿。
作者有话要说:
☆、身在此山中
当天晚上天气晴朗,干燥温暖的风带着树叶的味道吹过来,缭绕着宫殿里的每个角落。在山上看风景,别有一种味道。我居住的宫殿最上层是一个宽阔的平台,上面清扫得很干净,摆放了一些盆栽,周围有很高的围栏,倒是一个聚会的好地方。
九重将毛毯和软垫搬上去,司徒逆则搬了几坛酒几一大堆点心。我手里捧着两个琉璃灯,高高兴兴地跟在后面。
在房顶的平台上摆好了点心和酒杯,将琉璃灯放在中间,三人席地而坐,闲闲地喝酒聊天。萤火虫缓缓从草丛中升起来,在夜色中飘荡。
喝过酒后,我提议就在这里睡觉,九重点头附和,司徒逆立刻叫侍卫上来搭建行军帐篷,又搬来床具。一刻钟后,房顶出现了一个灰色的圆顶的灰色简易房屋,里面铺着毛毯、放着火盆,床褥等器具,简单而舒适。我问司徒逆:“你们打仗的时候就住这种地方吧?”司徒逆摇头笑:“战争是九死一生的事情,哪有心思弄这么细致。我们直接在地上铺毛毡就睡下了。”
“难道不担心会有老鼠、蝎子、蜈蚣之类的东西爬进来吗?在野地里毒虫是有很多的。”我担忧地问。
司徒逆和九重各自坐在床上,面容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最后司徒逆轻声叹气:“孩子话,我们连人都杀过,还怕那些吗?”九重认真地解释道:“那些毒虫不会主动接近人、更不会主动攻击人……”他似乎想就昆虫的习性发表一番见解,不过我和司徒逆都不感兴趣,他只好默默地看着帐篷。
三人各自在床上躺下,月光透过帐篷的缝隙进来,角落里的炭盆冒出悠悠的白气,我轻声嘟囔:“我这辈子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上战场?”
司徒逆轻声笑了:“有我这个大将军在,哪儿会让陛下亲自打仗。有我在,定会保你周全。”
我“哼”了一声,不屑道:“你算了吧,分明是我在朝廷里宠着你,不然那些反对派早就把你撕碎了。”
九重在黑暗中慢悠悠地说:“陛下对司徒将军用情很深啊。”
我顺口说:“嗯,我们……呸,才没有,谁对他用情深啊,真恶心。”说完,我把滚烫的脸埋进枕头里。
司徒逆低低笑出声,我立刻道:“爱卿都睡下吧,再敢说话我砍了你们的脑袋。”
于是帐篷里才安静下来,我睁大眼睛望着帐篷外面的月光,冷森森的白光倾斜在地上,外面传来刻意放低的脚步声,是在帐篷外巡逻的侍卫。
在这样寂静清冷的夜晚,我没有睡意,倒是想起了以前发生过的事情,母亲父亲先后离世,被迫登上王位,和殷昭关系一步步恶化,这些事情完全在意料之外,然而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现在这种境地了。
父亲说王者注定是孤独的,我现在倒有了一点体会,虽然和司徒逆的关系最亲密,终究有君臣间的避讳,九重倒是方外之人,不受礼法约束,可惜性子太古怪。
这样稀里糊涂地想了很久才睡下,梦里觉得周身冷飕飕的,睡不安稳,不知过了多久,醒来时天色大亮,自己却睡在寝宫温暖宽阔的床上,阳光透过茜纱窗照射进来,明亮而不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