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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躺到凉榻上,柳桐倚一把揪住我的袖口:&ldo;你……&rdo;柳桐倚,其实你猜我是谁,猜错了。你再精明,也不可能猜对。我打了个呵欠:&ldo;嗯,子漱两字是朕的小名。&rdo;&ldo;朕名景洬,朕本应在宗庙中享受香火。&rdo;&ldo;你本应该称呼朕为太宗皇帝&rdo;&ldo;坐江山入宗庙者,是朕的胞弟景湲。&rdo;&ldo;你先祖柳矜与朕的母后觉得朕偏好书画,不适合为帝,故而用晋王取而代之,以陈王世子之名将朕囚于石牢内。&rdo;我与景湲本是双生兄弟,因我早生他片刻,占了便宜,所以我做了太子。我原本就无意做太子,景湲武艺好,善骑射,喜好研读兵法,与父皇十分相像。我曾数次向父皇提出,将太子之位让给景湲。我是真心,景湲却当我防备他。坚决垦辞。那时柳太傅,母后也都在父皇面前说,须立长子为太子,好做后世表率。可父皇刚驾崩,我登基当晚,母后与太傅便着人将我迷晕,待我醒来后,已在石牢内。那时候那间石牢极其隐秘,四面都是墙,只有一扇小门。母后、柳太傅还有其他两个忠臣就在这间石室内苦口婆心劝我,让晋王取而代之,因为我不适合做皇帝,仿佛我做皇帝,景氏江山必亡。我只是不明白,我要往外让时,他们不要,我真的做了,他们又要抢,这是为什么?我知道,就算我答应了,我变成景湲,景湲变成皇帝,我也一定会一世不安静,一世被防备。还不如彻底了断,他们安心,我有个解脱。那时候石室内并无人看守,只有我一个。我想景湲、母后、柳太傅都隐然希望我这么做。母后和柳太傅还拿了景湲的衣冠给我,让我同意了就穿上。束里袍的紫绫腰带还是我送他的,景湲那时候还笑说长了,能当两条使,但因剪断腰带兆头不好,所以他就将就使了。却没想到长得恰好够我此时用。悬在半空中时我真的以为从此就算了结了。只是,我没想到吊死鬼不能投胎那件事是真的,死的很顺利,死后却备受煎熬,早知如此,我宁可做一辈子晋王,受几十年活罪。附身景卫邑,从牢里出来后,我发现天下的确治理的很好。假如当日是我做皇帝,可能江山不会如今天这么繁荣。假如世事如棋局,大约我就是那颗为了全局注定被弃的棋子,的确有股怨气咽不下。生我养我一向慈爱温柔的母后,总苦口婆心教导我如何做明君的太傅,小时候与我形影不离的景湲,所做的事全部都是假的。究竟世间还有没有真心的好意?如今看来,还是有的,只是我没遇到。其实桃木煮酒法将我逼出景卫邑体内后,我也不知会怎样。我已脱出景卫邑体外,好像要轻飘飘四散。渐渐充满倦意朦胧到底是灰飞烟灭,还是一梦醒来终到黄泉我也不知道。假如能再有一世,但愿我能有个与我同为画,与我同作画之人。柳桐倚却只微笑道:&ldo;赵老板太客气了。&rdo;便没再说什么。我不知为何,反而有些讪讪的感觉,再道:&ldo;那么,柳……梅……&rdo;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称呼,&ldo;你……打算几时出发?&rdo;柳桐倚道:&ldo;难道此话不该是我问赵老板,赵老板想要几时走。&rdo;我立刻道:&ldo;越快越好。&rdo;能是今天更好。柳桐倚却道:&ldo;那么最早大约要两三日之后了,钦差大人来治水,为勘察环境,出入的航路暂时封住,否则我昨日便离开,不至于在此耽搁几日。&rdo;竟然如此。我盘算了一下,就算拖个两三天,对我来说也绰绰有余,于是向柳桐倚道:&ldo;那么就等航路一开便走,有劳梅老板。&rdo;柳桐倚依然喊我赵老板,大约是想告诉我,以往之事,景卫邑这个人,对他来说已权当不存在。我如何脱逃,之后这几年的种种他亦不会多问。总能把握恰当的分寸,留出恰当的余地。所以我才欣赏柳桐倚。柳桐倚再次痛快答应,还邀我和他品了一时茶,谈了谈趁这两天收购琥珀金丝的事宜,一应步骤,都已计划的妥妥当当。我眼下只想着爪哇国,打算将这些琥珀金丝送给柳桐倚算了,中间给白兄的红利抽丰厚点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