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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村子也睡了。仓房的门开着,宋生的头靠近门躺着,溶在夜色之中,既可望见星斗,也可听见风声。风掠过树梢,尤其是走过河面的脚步,他听得一清二楚。身下乌拉草很暖和,头枕着一双船桨,后脑勺发木,准是木桨硌的,它毕竟不是枕头,再者,夜很深了,运转一天的脑袋很疲惫。
开始他还能控制瞌睡,河水流淌声他倍感亲切。长年累月在水上漂泊,血管里充满这样的声音。某个月色很好的夜晚,一个女人来到河边,他们一起上船,划到理想的地方——周围都是水。
“不会有人看见?”
“除非水咋子(鸟)。”
摆渡人的*事件在荒河野渡间发生,难忘的细节很多,光棍靠回忆这些打发难熬夜晚。宋生回忆劳累时,眼皮发沉,和星星一起睡了。
脚步声惊醒他,无数黑影进院,封住门窗。仓房被忽略了,敞开门的仓房更容易给人忽略。他爬出门,仓房连着草垛,他钻进去,目睹工作队五个人被抓走。
“我睡在这疙瘩。”宋生指着仍然敞开门的仓房说,他躲过一劫,还多亏仓房门开着,让人感觉没有人在里边。
敌人进到屋,先到的是东屋,被子凌乱在炕上,看得出来是熟睡中,敌人在毫无防备之下闯入的。
“女同志住这屋。”宋生说。
康国志站在炕前沉默一刻,然后走到西屋,情景和东屋相同,他们也在熟睡之中落入敌手。
“他们来了多少人?”康国志问。
“三十几人,巡逻队的人都来啦。”宋生说。
“你怎么肯定他们是巡逻队?”侦察员问。
驻守亮子里的113团巡逻队白天来三不管村,还不止一次。来时要过河,坐宋生的船。三十几人一船载不下,他需摆渡两次。
“他们的队长长得狗头梢脑……”宋生对此人印象很深刻,借着手电筒的光亮,他看清了他的面孔。
确定是巡逻队抓走了人,问题出来了,敌人怎么知道工作队住在这里呢?
“你觉得是怎么回事呢?”侦察员问。
“咋回事,有人告密。”宋生语气很肯定道。
工作队发动群众减租减息,利益受到冲击最大的是地主,他们有可能获得工作队住村里的消息,偷偷跑去亮子里报告,巡逻队连夜摸过来。
“你们村最大的地主谁?”康国志问。
“郭小店儿。”宋生答道。
小店儿指小抠,说成小店儿瓤子是小气鬼的意思。郭姓地主是吝啬鬼无疑。
“不是他,绝对不是他报的信。”宋生说。
这让侦察员迷惑了,他怎么这样说?袒护吗?宋生跟郭小店儿……老屯子住着,沾亲挂拐很常见。
“郭小店儿跑八路……一家都搬走了。”宋生说。
地主一听说八路军要来,带着家眷跑到外地躲避,当地称为跑八路。现在八路军已叫东北人民自治军,乡间仍然称八路,积极分子宋生一时改不了口。康国志没纠正他,总之听明白了他要说什么。郭小店儿早跑了,村里地主还有谁?
“有一个人忒像,跑不了他。”
“谁?”
“狗驮子。”
“狗驮子是地主?”
“不是。”
“他有钱?”
“全村最穷的就是他,穷得屁股眼儿挂铃铛。”宋生比喻生动道,他土得掉渣的幽默,屁股眼儿挂铃铛怎么讲?意为穷得叮当山响。
工作队得罪不着穷人,分富人的财物给他们,欢迎工作队啊!狗驮子他……侦察员问:“狗驮子是怎么样一个人?”
“耍钱鬼。”宋生说。
赌徒什么事干不出来?输红眼(失去理智,疯狂)就是一只狼。红眼狼、白眼狼,人变成狼比狼还狼。
第二章 夜入交通站(7)
宋生讲他怀疑的根据。工作队很少在村里住,一般工作结束连夜返回驻地。这一天情况特殊,有些工作没做完,需要早晨起来继续做,防止敌人白天来,他们要在上午离开。他说:“没人知道工作队要住我家,可是有一个人知道。”
狗驮子是在半夜来宋家讨灯油的,他是村子里唯一点灯从不买油的人,他端着灯进院直奔土屋,给睡在仓房里的宋生拦住:
“喂,你干啥?”
“嘻!灯没油啦。”狗驮子厚颜道。
“夜半三更的,死觉得了,点灯熬油干啥。”宋生说。
狗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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