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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顾忌猜测而拒人千里,未免过于冷酷凉薄了。
然而此时的程慕言还是一厢情愿地误解了宋致白。反倒是那日他对他的理解不错——宋公子的确是个最冷静计较的商人。他的一切让步和投入都是记了帐的,早晚要一本万利讨还,怎么容许平白抛出,血本无归。便在他口中道出这句听似真心的话时,心底已冷冷做了个决定:他是必要得到这个人,把一应可以发生的关系都发生的。
因为他在将要放弃时偏又遇到。因为他已为这个人付出了从不曾有的让步。
也是因为他喜欢他,难得地动了一点真心。
第 6 章
既然说是“跟以往一样”,两人便逐渐恢复了之前的惯例,每逢周六晚上,宋致白依然会从公司绕道央大,带上程慕言一道回宋宅。程慕言初时不免有些局促,后来见宋致白态度也与之前无二,心里便也放开了防备,渐渐两人又回到一起初的默契融洽。程慕言也不得不承认,与宋致白相处是惬意愉快的——说笑起来自是温如春风,便是当他默不作声地坐在一旁,微微笑着听自己说些全不相干的话,偶尔斜掠过来一眼——在这个孤独的异乡冬季,在这个呼吸相闻的狭小空间,能有这么个人,这么双含笑的眼陪伴自己,就像夜色中亮在他指间的那点火光,这温暖虽是微默,却仍是一缕极难得的慰藉。
日子不觉滑到了十一月底。山城隆冬较之南京,算是温暖地多,只是更为阴潮,早晚泛起的那股寒意也延绵如水,伴着弥漫满城的漠漠云雾,潮涌般直往人骨缝儿里浸。这日又到周六,清起便阴得厉害,临到傍晚终于下起了雨,挟着股飒飒冷风,风雨交加扑面而来,很有点砭肤刺骨的味道。程慕言撑了把伞,站在学校大门前等了好一会儿,眼见已过了往常见面的时间,便猜想那人大概是不会来了。宋致白很少爽约,想来是又有什么急务应酬,或者只是因为这个坏天气——程慕言深知自己抱怨得全没道理,但好像幼时终于点燃心痒一年的鞭炮,却发现已受潮哑了似的,竟有种期盼越久失落越重之感。
他没情没绪地回到宿舍,同室友都不在,大约是吃晚饭去了。他浑身给冷风吹得有点发木,倒不觉得饿,径直脱了大衣躺上了床,听着窗外的潺潺雨声,扯过本闲书有一页没一页地翻着,未几便昏蒙蒙睡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同室友周正春回来,见他一反常态地还在,便到床前推了一把:“今天怎么没走?——你吃饭了没?”程慕言眼也没睁,只含糊应了一声,又听赵正春道:“我刚才看见前头操场上站着个人,好像是上回你在街上遇见的那位,不是来找你的吧?”程慕言心底咯噔一跳,猛地从床上跳起来,疾步冲入门外阴绵的夜雨中。
冷雨迷蒙如织,操场上空荡一片,只孤零零地挺立着一抹修长的影子。程慕言眼底落进这条人影,脚步反而迟疑了,仿佛历尽艰苦的探宝人,在最后一刻反而惧怕揭开谜底似的。
宋致白手撑一把黑伞站在风灯底下,另一只手却插在毛呢大衣的口袋里,头发给风吹得有些乱,眼底微笑却还一如往常的平和收敛。因见对面人似是迟疑地慢慢走过来,便急忙上前迎了几步,拿伞遮住了他头顶,一壁笑道:“就说你傻吧,有这么慢悠悠在雨地里任淋的么?”程慕言垂下眼睛,少停才呐呐问道:“你怎么……在这里等着?”
“因为我等不着人哪。”宋致白仍是微微笑着,略带戏谑道,“来时车坏在路上了,我只能叫司机去送修,自己走过来的。好容易到了门口却找不着人,想必是程大少爷发脾气早走了,在下也不知你到底住哪儿,只能‘程门立雨’,给少爷您消气。”程慕言略一默,没头没脑来了句:“……也不是非回去不可。”宋致白看着他笑了笑,低声道:“不过来,怕你着急。”
袅袅雨线打在头顶伞面上,节拍零落似一支柔缓的曲。程慕言默默望着他的眼,一时只觉仿佛站在一湖荡漾的水边,微漩里泛动着自己的影子,看久了便觉得腔子里的这颗心也跟着曳动起来。宋致白见他看着自己出神,心里也是一动,略一停却又忍住了,反若无其事道:“还没吃饭吧?这时候回家也来不及了,跟我出去找点吃的吧。”程慕言怔了一下,才回过神儿来,忙道:“算了,真不必了,这里馆子味道都太辣,可是消受不起。”宋致白微仰着脸想了想,便笑道:“我知道附近有个地方,肯定对程大少爷的口味。”
他带着他在雨里走过两条街,最终竟到了一家苏州菜馆。看门脸儿并不大,里头陈设也简朴,但上来菜单一看,“水晶肴蹄”“胭脂鹅”“八宝船鸭”之类的苏浙菜居然一应俱全。只是战时物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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