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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带来了宽慰和希望,加之此时华灯骤亮,整个天安门广场和反帝路'长安街'顿时一片辉煌,城楼、人民大会堂、中国革命、历史博物馆和人民英雄纪念碑等猛地华光四射;比白天更美轮美奂了。大家精神为之大振,领悟到了这儿毕竟是当今全世界的革命心脏,既然已来到了这里,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在刚才那段惶恐而相互咨询的时间里,好些人已迅速建立起了沦落人之间的友谊,此时,他们有的就一块儿走了,有的象战友一样道别:
“明天见!”
“明天见,八点钟!”
黄成一人走向美丽的汉白玉金水桥,走进天安门大门里,在院子里望着故宫的高墙和关闭的大门出神,遗憾她早已停止让人参观。他上次来北京就没参观成故宫,没想到这次来她还没开放,不知要关闭到哪年哪月。然后,他出了院子侧门,沿着故宫高墙下的绿篱大道闲逛。
地球上有两个极点,北极和南极。黄成认为,若以人类历史上史无前例的,以破除旧思想、旧文化、旧风俗、旧习惯'四旧'为宗旨的*来说,正如报纸和电台经常所宣称的,这儿是当今全世界革命运动的中心、红色的极点,而现在,自己就正踩在地球的第三个极点上,不由自主地,他心中充满了神圣和庄严的感觉。
黄成万没想料到的是,在这个革命的极点内,他很快就嗅到了修正主义和资产阶级的气味:道边每隔一、二十步远就有两辆自行车,多为一辆男式和一辆女式,少数地方也有仅一辆的'必是能搭人的车'。车旁没人,主人已将车子和革命搁置一旁,双双钻进道旁浓密高厚的灌木篱后去了,他们在那黑暗的墙根里窃窃私语窸窣作响。
大道转角处竖有巨大的反射镜,能将成九十度转弯的两段大道一目了然。明亮的路灯下,无论在路上还是在大镜里,偶尔出现的路人都行色匆匆或骑车而过,只有黄成一人在漫游晃悠,他欣赏着美丽的高墙绿篱和道旁的小河,也不经心地评价着车辆的新旧优劣。于是,沿途就有了情节,当他每走近自行车时,绿篱后的悄声笑语必定停止,静待他走到跟前,有人用佯咳表示车主的存在,有人则大声嘘啸示威。
黄成觉得自己误入了一个很不是味的资产阶级个人主义世界,在这个红色的极点里,为革命奔波的自己,反而成了一只十足的过街耗子,便疲塌地游回了神圣的广场。
上次当红卫兵来首都,是学校选派来的,匆匆地来,接受毛主席检阅后,又匆匆地回,时间太紧张,没好好地领略风光,现在,他要仔细地观赏了。
他走向人民英雄纪念碑和人民大会堂,隔着卫兵和护链远远地观望,度着胜利前夕的良宵,尽情地满足着对圣地的崇敬和向往。
时间已经较晚了,广场上还到处是游人,男女老少都有,其中较醒目的,是那些带着较多行李的人。他们显然不是黄成这样寒酸的上访者,而是路过北京、趁等候转车之机来了却夙愿的过客,有的拉着或背着行李四处快走,从近处又从远处瞻仰各伟大建筑的丰采,有的铺张报纸在广场上席地而坐,陶醉在圣地的美丽夜景中。
黄成大为感动地发现,有几个穿西装的、徒手的黑人男青年,也在广场上边大步快走、边高兴地昂首四顾,大约是专在此时来领略夜晚风光的。他不无怜悯地看着那几位黑人朋友,胸中陡然充满了豪情和骄傲,因为天安门广场无论如何也有自己的一分,而他们,却是毫不相干的,只能来敬仰。
流连到十点过了,黄成才拖着非常疲乏的双腿回火车站去,他要在候车室里混过这一夜。此时,他隔着宽阔的街道,看见接待站门前又聚集了一些人,大概也是刚下车就连忙赶到目的地来的。
六六年赴京,黄成是集体公费从成都翻秦岭而来,这次,为了见识天下闻名的三峡风光,则是自费下重庆穿大峡经武汉而北上的了。由于此生可能不会再有多少机会出来游历名山大川,因此每到一大城市或一名胜之地,他便要尽可能去拜访个周到,不惜将革命事业暂且耽误'反正一到北京就会万事大吉的,不必着急',在一个地方盘桓观光数日之久,以致这次上京竟走了快一个月。在这二十多天的旅途中,他不仅已炼得了一些混车混船的本领,还习惯了在候车室里过夜。
旅途中,他无耻地花着知青朋友们无私地献出的钱和粮票,毫不痛惜朋友们为革命捐出的“最后一个铜板”,不仅常去操心所经之地的名小吃是否徒有虚名,还买了些毫无用处的小玩意儿纪念品,以及好几团艳丽的细胶绳。
透明而美丽的细胶绳,是准备将来送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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