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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珍环视了一遍屋内,看向东珠,眼中充满了同情和悲伤:“前些日子一场大雨,宫里有些老房子便漏了,原是该修,可是如今国库紧张,皇上节俭,皇后更是”锦珍苦涩地摇了摇头,“恐怕一时半会儿,还修不到你这里,如今天气渐渐冷了,这屋里的窗子多有破损,本就寒气逼人,你又病了,这可如何是好。”
东珠抬眼看看周边,淡淡一笑:“此时此刻,我能有一处避身之所就已经很知足了。”
锦珍面带悲戚地叹口气,“回头我让人送些被褥、炭火来,你留着先抵挡一阵子,原本我想着你有宁常在昭应,处境该不会如此艰难,谁承想会这样。”
东珠摇头拒绝:“不用了,皇后缩减后宫用度的事情我也知道,想来你自己也不富余,我这边忍忍就过去了。你那边若是短了,少不得还要受人笑话,被底下的人为难。至于宁香,恐怕更是捉襟见肘,所以也无暇顾我了。”
锦珍拉着东珠的手,一脸打抱不平:“好妹妹,到这个时候你还帮着她说话,你可知道如今宫里,皇上最宠的就是这位宁常在了,皇上才刚升了她阿玛内务府的差事,那可是个肥差,专管宫中所需。如今她又有了身孕,听说皇上已经许诺,只要平安生产,不论男女,便晋封为贵人。所以啊,在这宫中,如今是短了谁的吃穿用度,也绝计不会少了她的。”
“有了身孕?”东珠面色未变,而且似乎比先前还要红润有光,唇边似乎还扯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可是那心底真真切切的疼却骗不了人。
真的有了身孕吗?宁香和皇上?东珠只觉得一口气提不上来,差点晕了过去,紧接着又是一阵子猛咳,因为咳得太急,帕子上都沁出了血色。
“姐姐赶紧回吧,别过上了病气。”东珠说不出是笑还是哭,拼了力,才在咳嗽的间隙断断续续说出这句话。
锦珍用帕子拭了拭眼角,点了点头,一脸悲悯地走了。
东珠紧紧咬着自己的唇,不想发出半点声音。
偏在这个时候,外面若有若无的对话,又轻轻地传了进来。
“娘娘可同她说了遏侍卫病故的事情了?”这是锦珍贴身侍女的声音。
东珠的心提到嗓子眼,立时直愣愣地站起身,光着脚站在冰冷地地上,往门口处走了几步,试图听得真切些。
“没有,她原本病得就重,怕是经不得这个,想来也是可怜,堂堂的遏必隆啊,最终竟然一个人孤零零死在值夜的西角门上,尸首在大雨夜里泡了一宿,早上被拉恭桶车的人发现时都僵透了,最后还是跟着恭桶车以一卷草席出的宫,真是可怜”
好像除此之外,锦珍碎碎念念还说了很多。
但是在东珠听来,已经不重要了。
“阿玛,你用一生的小心翼翼、委曲求全保护了阖族在三朝风云变幻中毫发无损,可是你却走得这样凄苦无依”
眼泪仿如决堤之水顷刻而泄。
却紧咬着唇,不愿发出半分声响。
东珠知道,若阿玛在天有灵,最不愿看到的,就是自己的眼泪。所以,她不哭,她也不能倒下,她要让阿玛看到,他的种种委屈不会白受,她钮祜禄东珠,终究活得比所有人都要自在。
翊坤宫中,临窗的炕桌上放着两盘子小青菜,慧贵妃博尔济吉特乌兰对着面前一碗白饭正在数米粒:“吃不下去,吃不下去,除了菜味,啥味也没有啊。我想吃烧鹅,我还想吃酸菜白肉、蜜汁烤乳猪。”
独自叨叨了半晌,也不见有人应声。乌兰啪的一下撂了筷子,嘴里恨恨道:“这屋里的人都死哪儿去了,大半天也不见一个人来服侍!”
乌兰沉着脸气呼呼地走到院里,正听到毛伊罕在训斥几名粗使太监。
毛伊罕脸色阴沉,瞪着面前几个人,颇有些看不上的样子:“我说你们几个到底怎么回事?今儿晌午打扫庭院比平日晚了半个时辰。这也就罢了,从云南进贡来的那批珍稀花草到现在也没有修剪完毕,慧贵妃娘娘要是怪罪下来,你们担待得起吗?”
领头的太监甲立即满脸堆笑:“求姑娘多担待一下,可千万别让慧贵妃娘娘知道啊。咱们这些奴才们也是不易,如今宫中人手少了一半,可差事还是一样多,奴才们一时还没来得及适应。”
太监甲此言一出,立即得到众人附和,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
太监乙:“奴才干的可都是力气活啊,如今这荤菜也少了,奴才干活也没以前那么有劲儿了。”
太监丙:“更让奴才没劲儿的是薪俸也跟着减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