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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以康熙宝座为中轴线,众人各归其位。十四阿哥鼓筝,太子奏七弦琴,锡保弹琵琶,为琴筝伴奏之签笛则命南府乐人吹奏。
太子、十四阿哥、锡保分别试了乐器音调之后,随着康熙一声轻咳,全场静寂下来。
我单手打开折扇,右手心朝外,扇口朝左,以羞扇式起,眼波幽幽移向与扇口相反的右面,接一个小定,方开口唱道:“狼牙月~伊人憔悴~~”
转腕变为新月扇,画出弧形线:“我举杯~饮尽了风雪~~”
这一举手是先“流”出来,莲步才跟着一投、再投:“是谁打翻前世柜?惹尘埃是非?”
太子的七弦琴率先拨动,声在五、六调之间,奏响时机卡得极巧妙,与琵琶律调合奏,音色亦是艳丽妩媚。
“缘字诀~几番轮回~~你锁眉~哭红颜唤不回~~纵然青史已经成灰~我爱不灭~~”我在康熙面前转身扇接上一个拨云扇,恰恰对着西边端坐的四阿哥,每一个无语凝视都是耀眼瞬间,亮过划过,“繁华如三千东流水,我只取一瓢爱了解,只恋你化身的蝶——”
我磨步斜行; 虎口夹扇,手腕为轴,滚扇、抛扇、指转扇三个姿态变化一气作出逆时针划平圆自上而下的“三道弯”绚烂转扇:“你发如雪,凄美了离别,我焚香感动了谁?”倒拈扇柄,抛到左手,自下而上如蝴蝶反向翩然掠起:“邀明月——让回忆皎洁——爱在月光下完美——”
十四阿哥所弹之筝,在它器止息间悄然透出音调,妙不可言。
斜身含远意,顿足有余音,我的脑海里却重叠了两个人、两段话。
——“等离开这里,如果四哥不肯原谅我,我也不会原谅他。”
——“佛经里有阿修罗。阿修罗者,大海中立,水不膝,向下视仞利大。无酒,采四天下花,于海酿酒不成。不端正,惟女舍脂端正。天下弱水三千,我可以只取一瓢。只看你愿不愿意信我,肯不肯等我?”
“你发如雪,纷飞了眼泪,我等待苍老了谁?”我的视线微微模糊,然而声线坚定拉高,“红尘醉~微醺的岁月~~我用无悔~刻永世爱你的碑~~”
我合扇交回右手,倒卧虎口,换手指出,用扇指点,寻红数绿,用戏腔念白过渡:“一曲伤悲,弹尽尘世泪,胭脂碎,染尽了凄美,浊酒半杯,藏尽愁滋味,画圆月,不想月憔悴,今夜一过又多岁,爱成绕指柔,情难却,青丝俱成灰,故人一去画尽湿,呀,一声轻吟惹是非,无奈花多情,秋风一叹半池泪。”
琵琶畅情,音色如练,弦琴爪音亲切,反拨鲜悦,我痴痴复唱:“狼牙月~伊人憔悴~~我举杯~饮尽了风雪~~是谁打翻前世柜?惹尘埃是非?缘字诀~几番轮回~~你锁眉~哭红颜唤不回~~纵然青史已经成灰~我爱不灭~~繁华如三千东流水,我只取一瓢爱了解,只恋你化身的蝶——”
“蝶”字余音未落,我后迈一步,借力助起一个大跳,身体跃起的那一刻,把手臂的线条向上伸长同时加快转扇的速度,高高上抛,舞到绽放,谁不是乘风欲去、天上人间?但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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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发如雪,凄美了离别,我焚香感动了谁?”我飘然空手落地,一个背身反腕准确截住刚刚打旋坠下的舞扇,扇柄一顶收回开合,身形宛转,眼神飞荡,若俯若仰,若来若往,“邀明月——让回忆皎洁——爱在月光下完美——”
仍是云手开扇,旁转绕花,几乎唱到泪眼朦胧:“你发如雪,纷飞了眼泪,我等待苍老了谁?红尘醉~微醺的岁月~~我用无悔~刻永世爱你的碑~~”
“你依依不舍,白发印苍月,我不忍,风逝青春褪,十指伤离别,你不悔,长袖难挽东流水,美好坠,红烛冷窗对,织不完相思,望不断容颜,不知天涯路难尽,哀伤淡淡追。”伴着我第二段念白,十四阿哥的筝音从吕调转到律调,诸乐器皆随之变调,清澄纤妙,雅丽传神,仿若缓慢流光,也可酝酿此生不渝,把我的情绪推向极至。
弦乐穿插整场,都受浓酒一般歌词的牵引,仿佛中了不可解脱的爱的迷毒,陷入放浪又令人心碎的生死纠结。
“你发如雪,凄美了离别,我焚香感动了谁?邀明月——让回忆皎洁——爱在月光下完美——你发如雪,纷飞了眼泪,我等待苍老了谁?”我飙到最高音:“红尘醉——微醺的岁月——我永无悔——”
最后一句尘埃落定前,我突然一个停顿打住,弦乐未撤,却又卷舌压喉音,一捻折扇唱道:“啦儿啦啦儿啦啦儿啦儿啦 啦儿啦啦儿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