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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虽是玩玩,也有二百余名侍卫分为三队,约出十余里,停第三队;又出四五里,停第二队;再出二三里,将至哨鹿所,则停第一队。
十八阿哥骑小马入场后,康熙带着诸阿哥及扈从诸臣计数十骑,命侍卫导前引出群鹿,一时草伏鸟飞,人喊马嘶,箭射枪发,好不威风热闹。
这种场合太监宫女都是极少,而我看不懂打猎,就跟看不懂足球一样,眼睛又给太阳耀得发花,便只管在北面场外搭的凉棚下猛灌凉茶。
太热了,我简直快脱水,亏他们还打猎打得一头劲,“男人来自火星,女人来自金星”这话真是一点不差。
但我也不能表现得太游离,只好时不时跟着其他没资格上场的略低等级武士拍手叫好,偶尔跺个小脚,还要配合上面部表情,甭提多累。
最受不了他们叫的是满语,我就大叫:“也——”,叫了几回竟然有人跟着我叫,不过他们发音实在很淫荡,竟然会无师自通会加个字“哦也——”,害得我只好改叫“哇塞!”,其实现代台湾俗语“哇塞”就是“香蕉你个芭乐”的同义词,这里当然不会有人知道,可惜四阿哥此时不在场上,不然我喊起来绝对铿锵那个有力一百倍。
忽然间,东南场中起了一阵雷动欢呼,我周围人满面笑容,互相说的也是满语,我看不出门道,也听不出,正好奇时,只见场上鸣号收队,潮卷云收般涌出黄鞍紫绺的康熙和紧贴着他、策小马而回的小屁孩十八阿哥,他离康熙的位置甚至比大阿哥还近。
我忍不住主动问旁边人到底怎么回事,那人用汉语笑道:“十八阿哥的箭射中了一只大牝鹿,真是巴图鲁小勇士!万岁主子喜悦,要给大家分饮鹿血!”
还没等我想通一只鹿的血怎么可能分给那么多人喝,康熙他们马速奇快,转眼近前,包括我在内众人全体迎上,就地跪拜,口颂圣德,我最烦这一套,但人在清朝飘啊,哪能不磕头哇?
一套程序做完,康熙他们也不下马,直接令人拖过大牝鹿来,取刀刺血,康熙先饮,然后大阿哥以下分碗而饮。
这种此血生饮的封建社会上层阶级作风我还是头一次见到,真不知是同情鹿好,还是同情人好?这样生饮鹿血会不会有钩形虫什么的寄生体内?至少也兑点热酒杀杀菌吧?
大牝鹿是被十八阿哥一箭噎喉,取血的人手法又巧,并没让它断气,应是为了防着生鹿血一没了温热就失去效用的缘故,我却不忍多听多看,唯垂首而已。
不料十八阿哥突然叫我:“小年子,你上前来!”
出了宫,人多嘴杂,因女名不可外泄,几位阿哥当面都是叫我小年,十八阿哥也学会了,却叫的不伦不类,好端端加个“子”干什么?嫌我穿起男装不像太监吗?
众目睽睽下,我真不知道这个小祖宗要干什么,硬着头皮走到他马前,他将手中尚剩着半碗鹿血的青花釉里红碗向我递来,神气道:“赏你喝!”
——啊?
——鹿血是壮阳的好不好?
我看着他,惊到失声。
其他康熙只看看十八阿哥,又看看我,并无插手意思,七位阿哥表情各异,四周人有没听清的,也有听清了不敢响的。
然而十阿哥迸出的难以抑制的爆笑打破了这短暂的难堪僵局,只见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道:“老十八,鹿血这玩艺儿是、是给——小年子喝的吗?这么多随扈大臣现放在此你不赏?”
我瞧他唇形,猜他原是要说“鹿血不是给女人喝的”,中途却改了口,接了半句不伦不类的话。
出宫以来,我一直是男装打扮,除了有限几名近侍大臣略知一二,外人并看不出我的女儿身,就有知情,也不点破。
来避暑山庄路上,我和十八阿哥朝夕共处,对他性情也算有些了解,看他眉头,我就知道他嫌鹿血难喝。
十八阿哥年纪尚小,唯知鹿血是好物,又懂什么壮不壮阳的,但十阿哥当众嘲笑于他,他也听出意思不对,本来打猎出了汗,现在更是一张小脸涨得通红,一只手拿着碗悬在空中,伸也不是,进也不是,反更见尴尬。
我瞧见十三阿哥在马鞍上侧身要动,忙目注他微摇了摇头:诸位阿哥都已喝过自己那份鹿血,再多喝,这光天化日下万一克制不住,鹿血的劲道发作起来,不是好玩的。
要怪就怪哪个王八蛋给十八阿哥倒鹿血倒多了,这种发东西,小阿哥跟大阿哥能喝一样分量吗?真他妈的蠢材!
好在我之前待棚里凉茶喝的多,这么半碗鹿血,应该不至于怎么样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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