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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来回漫踩,没有照着什物形状勾画,最后仿似来回走了三道,形成了一个类似“三”的文字。
殷世煊侧目瞟了眼,自然看了清楚。瞳仁缩了缩,摈去在这之前为冰雪覆盖的萧索,等着他接下去的话。
公孙煜也不卖弄,稍作整理便道:“北周建立时间不长,旧朝更迭,国事方兴未艾。廉相以投城为条件换取更盛前朝的经济势力,至少在陛下这一辈,其根基是很难动摇的。二公子殷世栎掌握着北周半壁军权,统军十余年,麾下将士忠肝义胆亦是不争事实。而你……北周太子殿下,收得民本农事之权,看似无益,假以时日,却是能和以上二位叫板的人物。皇后已经许婚示好,就连保持中立的三公子近来也有偏好殿下之意。这么一来,你不日成为朝中第三方势力,已是水到渠成。”
“所以呢?”殷世煊知他必有下文,索性款言以待。
“所以……”公孙煜握住殷世煊的双臂,狠狠叹吟一气,“好兄弟,我的任务完成了,是时候回老家放牛养鸡,过过消闲日子了。过来跟你道别。”
他并没有任何谦让之辞,亦未抬高何人自贬身价。这样一番话,仅仅是对未来生活之憧憬,却是拿任何功名抱负相留,都极不恰当。殷世煊总不能阻碍他人过上好日子,何况公孙煜的性子他素来又是知道。
可为何这样匆忙?
殷世煊沉目浅笑,大概是了然,“是幽谷的意思?”
公孙煜眼珠滴溜溜地转,“欸,这是我的生活,怎么又扯到小葵花身上去了。”他忙将故事的关注点从廉幽谷身上引到自个儿身家,道:“说得好像我要跟你过一辈子似的。我不娶妻不生子了啊?这么些年来,为你劳力操心,皱纹都长了好多,你知不知道?再说了,我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我说过,我天下第二,你天下第一,没有我你照样盘得活这个局。身为谋士,什么时候进什么时候退,我心里有数。否则看你走上人生巅峰,我不羡慕嫉妒死你才怪!”
公孙煜话不正经地胡侃一番,以为殷世煊实乃聪明人,不必把话再说明了。
然殷世煊听之只是一顿哑笑——他问的并不是公孙煜欲走之事,而是廉幽谷萌生去意。
若不然,公孙煜何以舍弃光复大计,突然提出离开。
所以这里头的意思是:她不会回来了。
殷世煊垂下双目,静静端详面前矮过半截的雪人儿。远不及其本尊仙姿玉貌,仅仅因镀了个半不搭的名字,就令他心神意乱。
明明知道她怀有心事,仍抱着一丝期望等在这里。未能料想,真到接受了她离开的事实,人生百味会如万箭穿心一般,毫不留情地刺破他所有的伪装。二十余载的青春年华,刹那间由内而外千疮百孔,怎么看来都不像从前那个无坚不摧的他。
也罢,也罢。
风花雪月,民间情爱,这本就不属于他。时至今日,他肩上担子愈重,错失过一个作为丈夫的际遇,又怎可令妻子与他再赴风云漩涡——成全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他抬起头,不仅嘴角,连晶亮的眸子里亦嵌着笑。拍肩叮嘱道:“不要走得太远,不仅是为我,小芷还在盛京,要常回来看看。”这厢,便算同意了。
见他松口,公孙煜心中大石落定,转头打趣道:“小芷不还有你嘛,就算帮帮兄弟我。”同样是拍拍他的肩,这便准备去收拾行李。
公孙煜的步子渐渐远离,大厅内传来差役与之对话的声音。
殷世煊阖上双目,说不清在想什么。许久后,他撑开眼珠子,出现在视线正中的,正巧是个倚门正窥的瘦小身影。身披青色斗篷,惊鸿艳影,如远山芙蓉亭亭矗立在浓雪雾霜下,天地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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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不巧地从北面刮来,吹落了廉幽谷头上的青色帽檐。斗篷翩翩翻飞,恍如一个暗夜精灵,衔领着裹在其中的小人风采夺目。
她在门外待了许久,若非是这一阵晚风拂来。今夜的她只会远远地站在门外窥视,而不会引起殷世煊的注意。
可是很不凑巧,本不再相见的人还是见了面。且炽烈的目光从院中扫射过来,对上廉幽谷的双目,一眼便令她失了阵脚。
隔着黑浓的夜色,他的面目不是那样清晰。可越是这样模糊暗淡,便越是迎合了廉幽谷心中那个不可企及的背影。这番遇见,宛如初见,曾经魂牵梦萦的那个人,恍若隔世相看。
既然放不下,那就该坦然面对。
调头离去,这并不算得“有始有终”,所以廉幽谷想着入院亲自道别。只是举步的那一刻,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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