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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万千道:“并非我知,是二哥说的。”
“明将军?”谢鸣凰声音中犹带着三分笑意,但眸中却清冷一片,“明将军真乃奇人。”
伏万千道:“我们常说,若是不打仗,他当个算命的也能糊口。”
谢鸣凰听他说得自然熟稔,完全不像是敌方战将口吻,心中微讶。
风从前方来,慢慢地疾了。
伏万千倏地闪到两人面前,替她们挡去一半的疾风。
墨兰声音不大不小地叹气道:“心是好的,奈何能挡的地方小了点。”
伏万千身体一震,血气从脚底一阵蹿到头顶。幸好走在最前,不至于让她们看到面色。
谢鸣凰嘴角微弯。
月渐西移,光从大道正中慢慢地朝右挪动。
谢鸣凰等人陷入黑暗中,墨兰手中的灯笼便显出作用来。
她正要走上前,替伏万千照路,就听他朗声道:“二哥,谢将军来了。”
前方依然静寂。
但道两旁却有十数盏宫灯骤然亮起。
八仙桌后,站着一个容色清雅的白衣男子。
广袖窄腰,拈发而笑。
不等谢鸣凰走到近前,他径自落座,“谢鸣凰。”
谢鸣凰也不客气,甩袖于他对坐,“明磊。”
“喝酒?”明磊不等她答应,便擅作主张地斟酒两杯,将其中之一放在她面前。
谢鸣凰泰然自若,拿起杯子朝旁轻轻一泼,“不饮。”
明磊眼中笑意更浓,“对攻?”
“互防。”谢鸣凰道。
他广袖一扬,“自古成霸业者,无不征战四方。”
“自古誉明君者,无不仁德天下!”
明磊道:“西蔺朝政腐朽,上至君臣,下至黎民,个个不思进取。”
谢鸣凰安之若素,“西蔺民风淳朴,上至叟妪,下至稚童,个个安居乐业。”
明磊含笑道:“论安居乐业,西蔺比起东兰,拍马难追。”
谢鸣凰道:“东兰内忧成患,还有他顾的闲情余力?”
明磊道:“谢将军何出此言?”
谢鸣凰轻轻吐出四个字,“幼主权臣。”
乾王萧逆行。
萧怀帝也算是有道明君,但是他在世时宁愿和谈也不愿将手中军权下放于他,可见对他忌惮之深。如今他受封摄政王,在东兰是真正的万人之上,却未必在一人之下。只要他想,那个五岁幼帝随时可能从龙椅上摔下来,成为他登基的踏脚石。
明磊似是早有所料,闻言并不惊异,“我主并无此意。”
非不能,实无意。
谢鸣凰道:“怕是无意却有心。”
明磊哂笑,从身边的小柜里另取出两只羊脂白玉茶杯,倒上清茶,双手递给她道:“嗜酒者,豪士。爱茶者,雅士。不知谢将军是否是雅士呢?”
谢鸣凰目光凝视他递茶的手。
茶杯平稳,杯中水却如漩涡般一圈一圈地缓缓荡漾,显然被他灌注了真气。
墨兰在旁大急。在天宇山,谢鸣凰的武功倒数第二,内功犹差。但她知道,此时此刻不容她置喙。
却见谢鸣凰慢条斯理地伸出手,搭住茶杯。
杯子轻轻一震。
茶水晃荡得几乎从杯中漫溢出来。
明磊陡然松手。
谢鸣凰缩回手,微微掀起面具,就着茶杯轻啜一口,“好茶。”
明磊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面具却又放下了。
“乾王若想经此一役拿下西蔺,只怕要失望而返。”她放下茶杯道。
对她的挑衅,明磊波澜不惊道:“我拭目以待。”
谢鸣凰的面具是普通的灰皮面具,眼窝处露出两个小洞,以便视物。因此从明磊的角度,他只能看到那漆黑如墨的眸色,却看不到那双眼睛的样子。
她缓缓站起道:“将羊肠道拱手相让,是豪举,却未必是智举。”
“也未必是败笔。”明磊接得极快,下颚傲然抬起。
她微笑,“看来,只能拭目以待。”
“天色将明。”他抬头,望着那越来越白的东方。
谢鸣凰道:“与君一席话,谢鸣凰受益匪浅。”
明磊道:“彼此彼此。”
谢鸣凰抱拳道:“告辞。”
明磊回礼,“不送。”
谢鸣凰与墨兰疾步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