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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胡思乱想着,挂在腰间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周围纷乱嘈杂的声响里,手机听筒传出母亲那种火急火燎的嗓音。他连忙躲进一个拐角处,又用手捂住另一只耳朵,这才勉强听清楚。
从母亲忿忿不平的声音里,周志明知道她老人家肚子里的的气还没有消:你这个整天不知道着家的狗东西,这会工夫又死到哪里去了,咹?还不给我赶紧地滚回来,“山沟里”来人了。
和以往打电话的时候一样,因为心疼电话费,还没有等他来得及再问点什么,电话那边就已经嘟嘟地挂断了。
周志明 心里明白,母亲在电话中提到的“山沟里”,说得是坐落在吴山脚下的栗子坪,他曾经在那个村子里下乡插队。可是已经这么多年都不相往来了,此刻他实在想象不出,还有谁会摸到母亲这里登门造访。
又是那该死的栗子坪。周志明现在似乎有点明白过味来了:自己哪里是最近有点不顺当,分明是这辈子就没有真正顺当过。
小小的山村栗子坪啊!它是差点翻船的急流险滩,也是险些丧命的万丈深渊。周志明生命当中所有的一切,当初就是从这个叫人无法忘怀的地方,开始了不可逆转地波折和改变。
已经远远逝去的过去,包括那些熟悉的场景、画面甚至是气息,都在面前鲜活生动地展现出来。
中学毕业的时候和所有城市学生一样,摆在周志明面前的唯一出路,就是响应号召到农村去下乡插队。轰轰烈烈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那个时候虽然已经快要接近尾声了,但是临出发的那一天欢送现场留给周志明的印象,仍然是震撼人心的隆重和热烈。
一种期盼着离开家门去远行的欣喜与渴望,鼓舞和激动着现场的每一个青年人。整个城市的人几乎都出动了,大家扶老携幼涌上街头敲锣打鼓地热烈欢送。亲友们也纷纷爬上两侧加了护栏的敞蓬卡车,浩浩荡荡地跟着一路同行。
他们将要去插队的那个地方说起来路程也不算太远,离城里只有一百多里路。但是没有沿着平川道里的铁路线走,而是一头扎进了重重叠叠的北部山区。那个地方即使到现在班车也只能开到乡政府,当时叫人民公社。下了汽车之后距离坐落在吴山脚下的栗子坪村,还有足足二十里的山路。
几十辆不同型号的汽车组成一只蔚为壮观的车队。驶离熟悉的城市之后,沿着山沟峁梁之间的简易公路,卷着黄色的尘土一路蜿蜒穿行。直到大家觉得都快要被颠散架的时候,披着一层厚厚征尘的车辆才摇摇晃晃地到达了公社所在地。
时令已经是明媚亮丽的早春,城里道路两边的柳树都露出了鹅黄的嫩芽。可是在这个偏僻的地方,却还是满目的苍凉与荒芜。时间虽然已是中午时分,可是太阳躲在厚厚的云彩后面不肯露面,只是隐隐地现出一点乳白轮廓。黯淡的天色伴着初春还带料峭的寒风,象刀子一样从人们的手和脸上阵阵划过,几乎吹散了大家出发时的兴奋和热烈。望着周围一片灰蒙蒙的土岭,还有远处那些连绵起伏的光秃秃山梁,送行的亲友们都禁不住凝神敛容,神情开始变的肃然凝重起来,尤其是那些女同学的家长。
当父亲的都掩饰着心中的担心忧虑,殷殷地嘱咐一些好好劳动和注意身体之类的话。而做母亲的就没有这般沉着了,有些已经伤心的背过身子悄悄抹开了眼泪。
住在一个院子里的纯芳妈,脸上更是充满了抑郁和凄然。她焦虑不安地在人流中来回走动,最后又心事重重地离开了人群。站在远处一块不大的空地上,她用头巾擦了擦眼角,然后转过身挥手招呼着周志明:志明啊!快过来,婶跟你说几句话。
周志明过去一直有点怵怕这位纯芳妈。
记得还是在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有一天早早写完了作业,他和纯芳两个人在屋子里嘻嘻哈哈地围着床铺疯跑着打闹。没想到让下班回家的纯芳妈,推开门给撞了个正着。她马上就显得很不高兴,阴沉下脸来训斥道:你一个男孩子家,咋这么没有出息。怎么不知道学好,整天和女同学混在一起打打闹闹,这象什么话?周志明当时羞得满脸通红,恨不得立刻在地上找一个洞钻进去。从那以后再也不敢到纯芳家里去了。只要在院子里见到纯芳妈,他就象受了惊吓的小鸡一样,低眉顺眼地躲在一边不敢做声。那副可怜兮兮的惊恐模样,经常惹得纯芳纯燕姐妹俩,捂着嘴躲在一旁偷偷发笑。
昨天晚上在她家低矮的小厨房里,纯芳妈把周志明和纯芳叫到一起,拉着手语重心长地交代了很多话。现在看她布满愁云的脸上,两只眼睛又是红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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