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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追着的乳娘侍婢虽听了这话,但是哪里肯由她一个人胡闹,只好敷衍地应着,不敢动手拦她,却始终护在左右生怕她跌倒了磕碰到哪里。跑在前面的小丫头见甩不掉这些“影子”,懊恼地撅了撅嘴跑得更快了些,还故意左躲右闪借着自己身子瘦小灵巧专门走些狭窄低矮的地方,把跟着的一群仆人耍得是不可开交。
就这样追追赶赶地来到一处院落,那小丫头眼睛一亮,立马冲了进去,大声喊道:“小舅舅!快来跟盼儿玩啊!”
守在房门外的女子看清来人,连忙迎了上来,端端正正地朝那小女孩行礼说道:“殿下,侯爷正在沐浴,还请殿下先移步前厅,雪赋这就去请侯爷出来。”
小丫头用小手拍着胸口缓了缓气息,理也不理气喘吁吁追过来的下人们,偏着头疑惑地问道:“母后沐浴的时候,盼儿也跟着的啊,为何小舅舅沐浴就要避着盼儿呢?”她一扬头,天真烂漫地脸上满是委屈,“盼儿好不容易才求了父皇和母后准我来外公家小住两日,小舅舅再不多陪陪盼儿,盼儿就要回宫去了。我不管,我要进去找舅舅!”她说着便往房门跑去,雪赋吓了一跳,手抬了抬到底不敢拉扯公主,急忙去看跟她前来的几名宫婢,却是同自己一样的无可奈何。正犹疑间,一把清亮嗓音响起,随即房门从里面拉开,走出一个墨发青衣的少年来。“盼儿,你又调皮了。”
听到他的声音,院子里的几个宫婢赶紧随着雪赋一起跪了下去,口中说着“侯爷安好。”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努力上翻,只求能偷偷朝那盛名已久的望舒侯瞄上一眼,那才不枉随小公主出宫来凤府走这一遭。但见那立在门前的年轻侯爷,随意披了件兰草为饰的天青色大袖绸衣,尚未干透的及腰长发柔顺地披散在肩上,衬得他艳若春桃又冷似冬雪的俊脸平添几分慵倦和柔和。那一双眸光更胜星辰皓月的眼睛,瞳孔似黑非黑,隐隐透着些许酒红色的幽光,教人不敢与他对视。眼看他的嘴角缓缓扬起,几个宫婢明知小侯爷这笑容是对着公主,心里却忍不住一阵激动雀跃,如同得了上天的恩赐一样更加舍不得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站在众人前头的和安公主纾颜盼儿今年还没满六岁,胤帝这一脉只得她和太子纾颜屏羽一对儿女,加上她又是皇后所出,更是宠爱得无以复加,故而规矩礼数上对她从不苛责。如今下人们跪了一地,盼儿却也没觉得有什么异样,仰头望向微笑着的青衣少年,双手一伸,奶声奶气地撒娇道:“小舅舅抱。”
将湿发拢到背后俯身抱起纾颜盼儿,青衣少年状似无意地把滑出衣襟的那块凤凰形状的白玉佩饰贴身放好,只当没有看到盼儿公主那渴望喜爱的目光。若是寻常事物,哪怕这孩子多看了一眼,他都会千方百计寻来送她,可是这块玉佩意义不同,他亦舍不得转送。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子,年轻的侯爷一边答应她会另找新奇好玩的玩意给她,一边抬了抬手示意侍婢们起身,淡淡吩咐道:“雪赋,你带这些人先下去吧,顺便让风谣去库里把那套青玉打磨的九连环送到姐姐宫里,就说是我送给小公主的玩具。”
“是,侯爷,奴婢告退。”雪赋甜甜一笑,清秀的眉眼间尚有几分年幼时的活泼爽朗,却是稳重静雅许多。知道自家主子不喜欢身边太多闲杂人等跟着,雪赋也不管那些个公主带来的宫婢们心里有多舍不得离开,一面招呼着一面手脚麻利地把人领出了院子。
眼见那些天天跟在自己身边的“应声虫”散了个干净,小公主立时眉开眼笑,也忘了刚刚还惦记着小舅舅的那块凤凰玉佩却索要未遂的事情,亲热地搂住他的脖子,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欢喜。“小舅舅最好了!如果每次进宫的时候,都能多陪陪盼儿,再去找临渊舅舅就更好了!”她说着“吧唧”一口亲在少年的脸颊上,蹭了他一脸的口水。
拿她毫无办法的青衣少年又捏了捏她的鼻尖,抱她来到凤府西苑的莲湖山水,由着她泼水抓鱼、爬高扑蝶,玩得小丫头前俯后仰笑个不停。陪她玩闹了一个时辰,见小丫头又喜欢上了秋千,青衣少年便斜倚栏杆坐着,远远看护她的安全,心里却在盘算着其他事情。
这位惯穿青衣的少年,自然就是当朝丞相凤桐的独子、皇后娘娘的亲弟弟凤殷然。想起年前自己刚过了十五岁生日就被胤帝突然下旨封为了望舒侯,引起朝堂一片震动和京城上下议论纷纷的盛况,饶是过了快有半年,凤殷然依旧是有些哭笑不得。这几年胤帝每见他一次,对凤家的封赏便多一次,众人只道是皇上对凤丞相颇为倚重,与皇后娘娘伉俪情深,唯独凤殷然觉得事有蹊跷,心里总担着几分警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