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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春晖身后又走出一人来,虽是在日头底下,却像是一团清雪似的,略带着几分冷冷地寒意,正是凌绝。
应怀真来不及收敛了笑,便只好不动声色地转开目光,只看向应佩跟春晖,一边儿想起身来,不料因躺了会子,这藤椅又软又是倾斜的,竟很难起身,只好唤小丫头道:“秀儿,快来。”
这会子应佩跟春晖却已经走了过来,应佩道:“你又忙什么?别急着起来,留神头疼。”亲自扶着应怀真的肩,叫她缓缓地起来。
春晖就把藤椅往上稍微提了提,让她坐得正了些,也叮嘱说:“才好了些,万别再惊扰了,好妹妹,你别起来,咱们都坐着说话。”
丫鬟秀儿见状,忙进内搬了几个锦墩出来,给他们坐了,又奉了茶。
应怀真见他两个关怀备至,便道:“我已经大好了,不用再把我当病人看待……这会子又来做什么,特意看我的么?”说话间,只是时而看向应佩,时而看向应春晖。
春晖道:“正因为小绝前些日子也大好了,他听说你病了,便也惦念着,今儿大家都有空,便一起来看看。”说着就看凌绝。
应怀真听了,只得也看向凌绝,目光相对,终究微微一笑,道:“多谢凌公子。”说着,就垂了眼皮儿。
凌绝见状,便也道:“不必客气,怀真妹妹无事就大好了。”
应怀真听到一声“怀真妹妹”,虽是在日头底下晒了半天,却几乎打了个寒噤,面上便越发淡淡地,说了一句,就转头去看应佩,只问他近来学业如何等等。
春晖见状,怕冷落了凌绝,便胡乱跟他说些有的没的。
不料凌绝在旁看着,虽觉着应怀真不再如昔日一般彼此见着就乌眼鸡似的,可方才那一声招呼、礼数周全的模样,却比昔日更透出几分冷意来,虽然如今面对面坐着,却如相隔千里一般。
四个人围着说话,旁边张烨一边扇火,一边儿冷眼儿看着,见应怀真对凌绝始终是疏离冷淡之状,他看看凌绝那冷若冰霜的面容,一尘不染的雪色衣衫,便不动声色地转了扇子,猛然扇了几下,正好一阵风来,顿时风卷着烟,便直奔凌绝身边而去。
凌绝猝不及防,猛地吸了口烟,当即大声咳嗽起来,抬起袖子遮住脸,皱眉看来。
应怀真见状,先是诧异,而后对上张烨有些促狭的眼神,知道他是故意作弄凌绝,便也笑着一掩口。
正在这时侯,忽然间见吉祥从外一阵乱跑进来,道:“姑娘,快看看是谁来了!”
应怀真见状,不免诧异,吉祥如今已经升了二等丫鬟,现在他们东院里,除了如意之外,还有四个新来的小丫头,四人都归吉祥调用,吉祥自忖有了“身份”,须摆出大丫头的样子来,自然也不似昔日一样乱跑乱闹了,如今这情形,倒是少见。
吉祥没想到院子里竟坐着这许多人,且都是些少爷们,才叫嚷完了,顿时刹住脚步,便重装出二等丫鬟的庄重模样,小步上前来,分别见了礼,又走到应怀真身边。
应怀真正要问她究竟忙个什么,却见那院子门口,探头探脑地出现一个人来,一别经年,仍是一张略圆的脸,只不进门。
应怀真一眼看到,几乎以为看错了,隔了会儿,竟叫了声,便从藤椅上站起来,往门口便跑了过去,欢呼叫道:“大元宝……”
门口的张珍原先探头一瞧,猛然见满院子的人,不由胆怯,又不舍得,再看一眼,却见中间坐着个雪团似的美人,穿着锦白色的衣裙,遥遥看来,竟似一朵云落在院子里似的,眉眼里却由昔日熟悉之意,自然正是应怀真了。
如今他毕竟已经大了,越发不敢再如昔日一样冒失,正在思忖该不该进去相见,应怀真已经奔了过来,脸上的笑竟比那阳光更加耀眼。
张珍见状,便也才笑起来,忙挪步出来,唤道:“妹妹!”赶上几步,两人手握着手,彼此相看,谁也不舍得松手。
身后应春晖跟应佩等都站起身来,因上回张珍曾来过府里,春晖也是认识的,便跟凌绝说道:“这是妹妹在泰州时候认得的张珍兄弟,妹妹同他竟是好的了不得。”
凌绝却也早起身来,此刻也忘了用袖子挡住那烟,只怔怔地看着应怀真同张珍两个,望着张珍貌不惊人,浑身上下甚至有几分土气,然而应怀真竟如此的青眼相待。
凌绝看着应怀真明澈烂漫的笑,他虽同她认得多年,却从不曾见她曾这般真心真意似的对他笑过。凌绝意外之极,心中不由地竟想:“原来她并不是天生冷淡,只对我格外冷淡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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