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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你入秦王府,辛辛苦苦把我带大,后来又因为我入宫,现在祐儿又……我欠你的,只有来世再报了!”
“你——”
“祐儿造反,绝大部分是受了我这舅父的唆使,他自幼骄纵,因一时不忿便造了反,根本不清楚后果的严重性——这些我已明白供与刑部知晓。姐姐,等到你最后一面,我便死也甘心了!”
“弘智——!!!”
叛臣之死,本该弃尸乱葬。
阴玉真以皇妃之尊,在那个男人的默许下终于得了弟弟的全尸回来,默声不响地,于长安城外择一青山落土。
下葬之日,她屏退众人,黑衣素缟独立于茔前。
一道玄衣人影静静出现在坟的另一侧。
晚风轻轻吹着。
夕阳的余晖把一切都描绘得金红如血。
“……你还好么……”
本来想说的是“不要再难过”或“不要再伤心了”之类的话语,可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什么都没有的语气。
“……啊……还好……”
“幸而六皇子无事,只是被遣离京城……”
“嗯……”
他望向她。除了那握得死紧以致指节都成白色的丝巾,她看上去波动并不大。
忽而觉得,自己是无能的。
“这个场景,有些熟悉。”
“诶?”他侧头。
她迎着他的视线看入他的眼睛:“贞观四年,也是这种天气。”
他明白她要说什么了。
那个人,她始终没有忘记。
只是不明白,她怎么突然提起他。已经过去这么多年。
“我想,他现在……应该过得很幸福吧。”她捏紧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松开。低声而温柔。
“是吧,那家伙……可是费了我们那么大力气呢……”
“……陛下其实……有可能是知道的……就像这次,他特意放我出宫……”
他有些一呆:“他知道?”
她点一点头,神色恍惚像入梦里:“那时我端了茶水去两仪殿,之前还侍候在侧的太监宫女们突然都不见人影,我心知可能是皇上下了令,正欲退出之际,听到了他们俩的说话声。”
“陛下……和如晦?”
“是。皇上语气并不如常平稳,问道:‘你知道她在哪里是不是?’杜大人答并不知晓。皇上很是冷笑,又道:‘那你提出辞官作什么?不是去找她?’杜大人过了很久才答:‘臣请辞,是因为臣自己的问题,与旁人无关。’皇上问他自身出了什么问题,他答——”
褚遂良吁口气:“他也是个痴儿。”
玉真淡淡瞧他一眼:“杜大人答:‘臣挂念一人,无法不担心她。深入骨髓,已成绝症。’”
“果然……”
“皇上缓了一缓,道:‘她不会将就。’杜大人笑:‘我不要她将就,我只要能看到她、守护她平安就好。’皇上沉默了许久,道:‘我已经快要记不清楚她的样子,只总记得她的笑容,很温暖,近乎无限透明的温暖。’杜大人道:‘越温暖的人,却越寂寞。’皇上很震了一震,良久道:‘可是你去找她,让我很不甘心呢——我是不会让你这么轻松容易走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所以如晦用了假死的办法?”
“是吧。”
“一开始我并未答应帮如晦找配药,后来你跑过来……如晦并不知道你找过我吧?”
她摇摇头。
“可是,你明明知道一旦帮了他,就可能永远也见不了面了……”
她轻轻一笑,“玉真今世想得而得不到的东西,能帮人得到,也很好。”
尘埃在余晖束束的光线中翻飞。
粒粒可见。
是谁说过,尘埃与尘埃的相碰,也许是未曾预知的温暖,也许是明知分离的落寞?
哦,那人还说过,菊残犹有傲霜枝。
贞观二十二年六月,萧瑀病逝。
七月,房玄龄薨。
贞观二十三年五月,李靖西归。
同月,皇帝病倒于翠微宫。
翠微宫的来人在甘露殿外焦急的候着,等待阴妃娘娘找出那只皇上须臾不离身的银盒。
说起来,这个扁扁平平的小银盒里到底是什么东西,谁也不知道。只知每次远行,不论封禅还是巡视,皇帝总是贴身带着,所以宫中都猜测那难道是有神物护持的吉祥物?圣上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