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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她猜想她又会看见它们了。此刻她用她的一只好眼睛凝视着天空,另一只眼睛肿了,不断地悸跳。那是一个不怀好意的看守用大拇指弄伤的,可她不愿去想这件事,不想她蒙受的羞耻,她被半拖半拉地送到了“隔离室”,她同室的犯人都观看着这一切;她也不愿去想阿布·萨多夫斯基的故事,他是否真实,是否像毒药一样充满谎言,你关心他干什么,那个男人,那个人,他跟你什么关系也没有,就如同你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一样,不是通过爱的纽带相连,既没有同情,也没有起码的尊重,也许甚至(你亲自听见他说的!)没有血缘关系,也许他不是你的亲爸爸:所以让他走,让他去死。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些老鹰,其实,这时她已是泪眼婆娑地望着它们,只有从这个可耻的地方才看得见那些掠食者,当她看见它们的力量,它们的美丽,它们巧妙地利用风在空中飞翔,她的心为之欢欣。尽管它们看起来不慌不忙,甚至有点没精打采,但它们总是警惕着,优美地滑翔、飞行;此刻它们又飞向高空,飞到了长腿看不见的天空里。她伸长脖子,眯起她的那只好眼,她的右眼。这时,那拥有宽大翅膀的生灵又出现了,她的心跳得厉害,她一边数着,一边让她的心跳平稳下来,就像祷告时数念珠一般,祷念老鹰活着。老鹰是真的,老鹰教她学会在她的敌人面前自由、巧妙地保持警惕,使他们感到难过,使他们后悔对你、你的姐妹们所做的一切,但决不让他们知道正是你,是你身上的力量,那个力量就是你。突然,她在它们中间,她的手臂被疼痛地反扭在背后,变成了黑色羽毛的翅膀,有力的、肌肉结实的翅膀,她飞向天空,煤渣高墙远远地在她的底下了,那些低矮的饱经风雨的破房子,大地本身都在静静地飘走飘远,而天空,天空是无边无际的!她近乎恐惧地凝视着天空,它是那样的无限,高高地悬挂在她的头顶上,还有那些老鹰,这空中的顺从的生灵,它们时而飞了起来,时而又慢慢下沉,接着再次升向空中,动作是那么欢快。从这里,她知道了她决不会回到她原来的生活中去,也决不会是她原来的那个自己了,现在她已经是这些生灵中的一员,因为她晓得了她的秘密力量在哪里。
空中的主宰者。我是你们中的一员。
七、心的转变(1)
到1955年的元旦节,长腿本人已经成为一名红岸管教所的模范犯人。
到1955年的4月,她成为了一名真正的模范犯人,因此,管教所的主管将她的刑期减了七个星期,并安排6月1日释放她。对这,长腿—萨多夫斯基是真的感激不尽;可她还是勉强保留了她的自尊,只低声说道,谢谢,哦,谢谢你,眼里噙满了泪水。
她是真心感激啊,当她十六岁时,她就知道了要拥有权力就决不能放弃任何级别的权力;那些掌握我们命运的人不得不相信他们不是一时的兴致,也不是反复无常,更不是残忍,不是这些极端的行为,而是真正的正直和诚实在引导着他们的行为。
感谢这位主管,她笑了笑,很愉快地说,“我将永远不会忘记这样的仁慈,费拉格勒小姐!——决不会忘记你的!”
这位小姐阴沉地凝视着她,脸上挂着一丁点自我满足的笑意,中年人干燥而斑驳的皮肤,瘦巴巴的身材,如同一把老虎钳夹住了它,说,“好,我希望如此,玛格丽特。”
那天早上,当朗·洛弗尔,所有看守中最坏的一个看守,走过来释放已在“隔离室”里关了四十八个小时的长腿—萨多夫斯基时,她看长腿的眼神就告诉了她想要知道的一切——那谷粒色的皮肤,发炎的左眼,无可奈何的平静、后悔的表情,都表明了她对长腿态度的变化。
这里的管教人员称这叫“心的转变”。你料想不到这点,但你总会承认这点吧。
洛弗尔警官,是一个黄铜色头发、臀部宽大、肌肉结实的二十好几也许三十出头的女人,其实她并不真的很坏,一旦你渐渐了解了她。她用那种很吃惊、几乎是后悔的眼神望着长腿,望着她的宿敌长腿。她走近了,弯下身,帮助摇摇晃晃的女孩站起来,用她的一个指尖摸了摸长腿的那只肿眼,说,“好了,宝贝——你的瞎胡闹结束了,嗯?”
长腿步履沉重地走出“隔离室”,来到阳光下。令人眩目的早上,她说不出这是哪个月,更不知道是哪一年。她像死神一般一直睡在那块脏兮兮的垫子上。也许四十八个小时就根本没有睡一下。
她擦了擦从她的左眼里流出的黏液,她咧开疼得起泡的嘴唇笑了笑,充满悔意。她说,就像是开玩笑一样,像是洛弗尔已是她的知己并知道了这一点,“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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