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第2/4 页)
住在我这里,住了半个多月,到十一月底,搬到一个朋友家里住去了。”
“哦?什么朋友?”
“就是他杀的那人。”
第三章 义兄、故交
夫战兵,常持有余以待不足。
——《武经总要》
时近中午,绕城一圈,梁兴才算摔完了脚。
龙标班今天做了头前引队,那些兵士都很荣耀,一起嚷着要去吃酒。梁兴却有些疲乏,从半夜爬起来,领新火、偷佛灯、摔脚,没一样事是他愿意做的。尤其摔脚,身披着六十斤重甲,行在队前,任人赏看,堂堂男儿,沦为伎人一般。他推说有要紧事,辞别那些兵士,交还了马匹,将铠甲脱下来包好背着,徒步回到香染街的住处。
他原先住在东城外的军营里,那营房早已朽败不堪,去年冬天一场大雪,竟把屋顶压塌,再住不得。朝廷原本有明令,禁军营房毁坏必须及时修缮,拖延一天便要治罪,延误三天则是重罪。但近些年来,军政法令废弛,京城营房有数万间,需要修缮的太多。加之方腊在东南生事,朝廷正忙于调遣兵马、支运粮草,根本顾不上这些。因此,虽然营里报了上去,却不知道要等到何时。
这风雪寒天,哪里等得住?梁兴正在犯难,他的一位义兄听说了这事,忙使了个人来,让他搬到香染街暂住。
那义兄名叫楚澜,是东城外一位土豪,在京城广有田地房产。孙羊店右侧边临街的梅大夫医馆原也是他的产业,因梅大夫常年给他宅里诊病,就白让给了梅大夫经营。那后院里有十来间房舍,楚澜让梅大夫腾出一间,叫梁兴去住。
禁军原本只能在军营居住,不过近些年来,巨卿官僚不断侵占营地,私造园林宅邸,军士中也有不少人乐得混住到民间,行事便宜,少拘管。上逼下逃,搬离军营的越来越多,上司们也不太计较。梁兴的营房被雪压塌,就更没有理由拦阻。于是他就搬到了香染街来住。
想起义兄楚澜,梁兴心里一阵愧疚。他不爱欠人情,在义兄楚澜那里,却不知道欠了多少恩情。这两个月,为备战金明池争标,他一直忙于训练龙标班兵士,根本没有余力去办义兄的事情。眼下总算有了空闲,高太尉那里又不必日日去干候着,该全力去寻那凶徒,替义兄报仇。
他默默想着,一路来到东门。今天清明,进出城的人极多,香染街口比往常喧闹。讼绝赵不尤仍在凉棚下替人说讼案,彭嘴儿也仍在街口店头说书,今天听书的人多,他的声调也比常日精神了许多。
梁兴没心思去理这些,刚拐过街口,一眼就看见有个人候在梅大夫医馆门前,四十多岁,枯瘦文弱,是他的忘年故交施有良。
“总算等着你了。”施有良也瞧见了他,笑着迎了上来。
“施大哥,你等了多久了?一直念着要去看望大哥和嫂嫂,却——”
“才来一会儿,我是算着摔脚的时辰来的,还怕你被那些人扯去吃酒了。你如今是禁军里的状元魁首,见一面不易啊,呵呵。”
“施大哥也取笑我。施大哥稍候,我进去放下东西,两个多月没见了,咱们寻个地方好生吃顿酒去。”
梁兴去后院房里放下铠甲包袱,脱掉军服,换上那身他娘临别前缝制的旧便服,黑幞头、白绢衫、白绢裤、黑䌷面麻底鞋,又从箱子里取了三陌钱揣好,快步出来,和施有良说笑着,出了东水门,一路上了虹桥。
蒋冲跟着谭家茶肆的店主来到后院。
院角搭着个简陋的小棚子,竹篾、草秆和泥糊的墙,绳子拴的门板,勉强算半间屋子。谭店主双手扳着,拉开了那门板,里面又暗又窄,只有一个小土炕,剩下的空地仅够转个身子。
“我看你没带铺盖,等下给你抱来,你也算半个老客,就不另算钱了。”
“多谢店主。我先付三天的钱。”蒋冲嘴上谢着,心里却想:这样半间破棚子,只比狗窝略大些,竟要五十文钱。堂兄在家乡大堂大屋,来京城住的竟是这样的狗棚子。而且从没听堂兄说铺盖还要另算钱的。这京城的人果然心奸嘴滑。
他走进去将包袱放到土炕上,解开要取钱,眼角扫到店主在一旁盯着看,忙用身子遮住,取出两陌铜钱,赶紧系好包袱,这才把钱递给店主。
“你用饭么?”店主接过钱。
蒋冲赶了一上午的路,肚子正饿,但想到堂兄说过,住在哪家店,千万别吃他家的饭,一来贵,二来一旦吃了一顿,不吃二顿,店家就不乐意。与其这样,不如去外面寻着吃,花样又多,价钱贵贱也自己选。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