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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女孩,有着男人的智慧与狠劲,却又圆滑、世故与冷漠。绵里藏针,如一株荒漠异草,令我忍不住想看看她将来会开出怎样绮丽绚烂的花来。
我踏前两步,探出手去抚她的脸,她全身一颤,脸颊冰凉如石,眸光却仍是处变不惊。
上官婉儿与太平年纪相仿。太平是天之骄女,从小无忧无愁,她的眼中自然清澈无痕。而上官婉儿的眼中却是幽深,眸光深处是触手成冰的冷冽,她面上一味微笑着,无论如何也不会失态。那样冰冷的神态,似曾相识,有些熟悉,恍如我自己的临水倒影。
如此想着,我禁不住在唇边挽上一丝笑颜。:“好,我便等着你,等着看你如何将我吞并、替代、淘汰,甚至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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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重重帘帐低垂,寂静非 常(炫…书…网),微明光线投在青平砖上,犹如时光,静泊如水,却又悄流轻转。
案几上放着青色瓷碗,碗中乌黑汤药,已经凉透,早无热气,只是那浓郁的药香依然静静浮动,侵人嗅觉。
宽大的床榻静置一角,依稀可辨李弘正静躺于榻上,他并未束发戴冠,神情微茫,面色与身上的绸衣一般苍白。
他以手掩口,正低低地咳着。听见我的脚步声,他亦未抬眼,只轻声道:“你出去吧,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我悠然慨叹:“你连母后都不愿见了么?”
“母后……”李弘全身一震,转身直视着我,呆愣片刻,便挣扎着想下榻行礼。
“你有病在身,不必多礼了。”我伸手拦他。
李弘恍若未闻,仍是固执地下榻行礼。
“平身吧。”我无奈地将他扶起,握住他的手腕,心中微惊,此时已是盛夏,他的手指却仍如寒铁般冰凉。
李弘搭着我的手,回头望着满案凌乱的奏疏,勉力微笑:“儿臣不济,奉命监国,却病倒了,以致奏疏堆积如山,累母后担忧,是儿臣的罪过。”
正文 太平公主大婚
“弘儿,你的辛劳,母后看在眼里。只是,你的罪过,不在此。”我长叹一声,终是说道,“近来你连连发政令,赦免罪犯,大施仁政,为已定罪的逝臣正名。这本是好事,你的初衷自然无所非议,但此举实是重仁义而轻利害,非一国之君所为……”
“儿臣不知母后所说的‘重仁义而轻利害’是何意?”李弘面色潮红,双目微眯,“我只知大赦天下,善待已故老臣,是可体现上天的浩生之德、君王的仁德,得道多助,这恰恰符合天意民心!”
“弘儿,你错了。你自小身子病弱,政事多委决于宰相,所以不知政事之吊诡。今年你出宫出巡,体察民情,见兵卒的食粮不足,便吩咐将自己赐予分发下去,而后一年中三次大放两部狱中关押的罪犯,又为先帝遣走的罪臣平反昭雪、修墓冢。除了那一丝仁爱,你究竟是为天下百姓做了什么?”我悠悠地叹息,突然肃然地道,“向兵士分发粮食,你这是在沉默地谴责朝臣玩忽职守、薄待为朝廷效忠的忠勇将领,使得他们在天下人的眼中陷入不仁不义的境地。大放狱中关押的罪犯,你是在无声地告诉百姓,朝廷大员、郡府官员的昏庸无能,时时都有冤假错案。为罪臣平反昭雪,你是在否认先帝的贞观盛世,使百姓怀疑他的他在英明决断,使先帝的在天之灵无法安息。”
“我……”李弘神色惶然,急欲解释。
“如今朝野上下对你已渐露非议,你该如何自处?”我看透他心思似地道,一指边上的一份奏疏,“这是你批的一份奏疏,当中说的是关中大旱,百姓食不果腹,苦不堪言。你命群臣效仿你,将自己的口粮取出与他们分食,这便是大不智之举。群臣的口粮能救济几个百姓呢?杯水车薪,只能是徒劳无功。治病治本,标本兼治,这才是正确之策,才是帝王之道。而天下太平安定,靠的不是大赦天下,而是律法严明。”
“母后,想来这帝王之道,您比儿臣要明白更多。”李弘忽地镇定下来,目光灼灼地望着我,“儿臣早该明白,您早已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皇后了。您是对我失望了么?我是您的亲骨肉,你姑且如此,那么禁于深宫苑中的义阳与宣城公主呢?”
我未料他有此一问,稍稍迟疑:“她们过得不好么?她们在殿中参禅悟道,学习佛法,为李唐王室代万民祈求静美安好。”
“为李唐王室代万民祈求静美安好?恐怕她们是在为她们母亲的过错而接受惩罚吧?天下人都知道她们是萧淑妃与王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