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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嘎嗄,咕咕咕,嘎嘎嘎,咕咕咕,机关枪扇子面的横扫过来,打倒了愤怒的人们;人们在枪弹横飞的时候,还继续地呐喊,继续地高呼:“八路军会给报仇!”“胜利是我们的!”……
人们都屏住呼吸,鼓着眼睛静听着。河套大伯说到这里停止了。
“怎么?都死啦?”贾正还想从赵大伯的嘴里,找出一线希望。
“是呀!都死啦!男女一百六十七口,都是老实巴脚的庄稼人哪。”河套大伯摇摇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事后,抗日政府领着咱村的人去敛尸首,我也去啦。人哪,横躺竖卧地摆了一大片,又是刚下过雨,雨水和血水,掺合到一起朝唐河里流。人人的身上都打得像个筛子底,挨个三枪两枪的太少了。有个不满周岁的白胖大小子,还噙着他娘的奶头就死了,看样,娘俩像是挨了一个枪子。听说,那个胖小子,就是韦长庚的孙子——盼儿。唉!那个惨劲,石头人见了也得掉眼泪。”
“哎!韦长庚怎么逃出来啦?”提到他孙子,魏强想起了韦长庚。
“哪里!他要在里边,还能闯过这一关?他是沾了看闺女的光啦。他们大姑太太病啦,头天傍黑子才知道。他老伴忙打点了些东西,让他黑灯瞎火地送到韦各庄,那天晚上他宿在闺女家,才脱过这个祸。赶他回来一看,房子烧得剩下个空壳壳,人死了个净,他心里一急,就得了个疯疯癫癫的病,早先,不吃东西,光干嚎;以后,吃东西啦,还是傻傻茶茶的。有时上来劲,还嚷叫。刚才就是劲儿又上来了。”
“他生活怎么办?”
“大儿子韦青云在咱们队伍上,前年,调到热河开辟新地区去了。眼下,剩他一个人,就让他跟他的一个堂叔伯侄儿在一起过。一切生活费用都由抗日政府供给。”
“他侄家里还有人?”
“唉!跟他一样,是东王庄的村干部,就是沾了钻蛤蚂蹲的光,闹个死里逃生。”
“记住这笔血债!”刘文彬愤愤地接着河套大伯的话碴开了腔。
啪!啪!街里忽然传来两下焦脆的枪声。跟着,又啪啪啪连响几下。
魏强拤灭了烟,命令人们:“马上收拾好,准备战斗。”咕咚!咕咚!街上传来一阵急剧的脚步声。贾正拽出刺刀,喀嚓安在枪上;常景春脱掉歪把子的枪衣,将枪背带朝脖子上一套,机枪夹在自己的腋下;队员们各自握紧了武器。
“你们准备着,我看看去!”河套大伯手掌挡着嘴,低声地说了句话,像阵风似的走了出去。
第五章
魏强两眼送走河套大伯的背影,心里像猜谜似的翻来复去的判断眼前的情况:“是敌人瞎串游呢,还是发觉了我们?既然发觉了,怎么不照直地奔这儿来,四面包围、上房压顶、堵门呢?要是瞎串游,怎么又叮咣地乱放枪?怎么街上的人咕咚咕咚地乱跑?”弄不清敌情的指挥员,就像夜盲眼半宿走在荒原上那样别扭、不好受。
刘文彬也觉得情况来得太突然。他紧蹙双眉地瞥了魏强一眼。
“走,院里听听去!”魏强朝刘文彬打了个招呼。
两人跳下炕,脚前脚后地朝二门走去。
魏强一条腿刚迈出门槛,啪!又是一枪;子弹,吱溜一声在他们头上掠过。
他俩想出去,不能;不出去,心里又急得直窜火,只好背靠墙站在院里,等待着报告。可是报告却迟迟不来。魏强扬脸望望天,日头高高地悬在东南上,快晌午了。他回头看下刘文彬,刘文彬左手抄在右手的袖筒里;右手伸在左胳膊底下,攥紧夹在胳肢窝里的那支枪,不眨眼地望着关闭的两扇黑大门。
这时,街上寂静得叫人心里发烦。魏强紧锁眉头,烦得直搓手心。
大门吱吜一响,他俩像两只猫,嗖嗖钻进柴草屋。噔噔噔,音响不大、非常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地传来。魏强轻轻掀开谷草帘子一看,原来是河套大娘,她端着个盛棉花布絮的小筐箩走了进来。他俩急忙迎了上去。
“怎么回事?大娘。”魏强压低嗓子问。
“你们没有听见枪响?畜牲们又来啦!”大娘的神情非常紧张。
“来多少?”
“不知道。”
“是鬼子还是警备队?”
“摸不清。”
“他们哪儿下来的?”
“谁知道啊!”
魏强问得急,大娘答得紧。魏强连着来了个三问,大娘回了个三不知,急得他直劲地抓脑瓜皮。他不时望着大门,还盼望有个人挤进来。沉默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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