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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为他要带她去那小镇,可这次他竟是带她从一条极其崎岖的小道,攀上了那处山脉。
登上山脉,站在一小方凸出的山地,俯瞰山谷,月华柔和的拂在他和她的身上,但,此刻的气氛,却没有因着柔和的月华有一丝的缓和。
她清楚他不是单单想来赏月色风景这么简单,直到他的话语徐徐从薄唇中溢出,竟是一句:
“知道朕的母妃是怎么死的么?”
她没有应声,纵然,她听宫人提起,似乎是在诞下翔王时,难产薨逝的。
可,或许,这并不是实情。
“朕的母妃是从这里吹着箫曲,跳着那支凤阙,然后,跳下去,摔死的。”从齿间一字一字挤出这句话,她能听得懂他言辞里的悲痛,“朕从那一年,就没有了母妃,在宫里,没有母妃的孩子,要安然地长大,是很困难的一件事。可朕不仅活着走了过来,还把翔王照顾得好好的。这世上,他是朕唯一的亲人,也是朕唯一的软肋。朕不会容许任何人离间朕和翔王的感情,如果有,朕会亲手杀了那人!”
她没有想到,康敏皇贵妃是这般死的。
她更没有想到,那支凤阙箫舞竟是场绝跳。
然,她曾在他跟前,跳着那样的舞,他又要抑制得多么辛苦,才能抵去那心底再次被唤起的失母之痛?
她的自作聪明,原来是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
这一点,是她没有想到的。
后半句的警示,她没有听进去,或者说,对她而言,她根本没想过去做他警示里的事。
眼底有朦胧蕴上,她想说些什么,可嘴唇哆嗦,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
骤然,他松开她的手腕,第一次,扣紧她的颈部:
“若不是阿垣,朕早该杀了你!所以,不要再试探朕的底限,好好地做你的钦圣夫人,好好地生下所谓的帝子!”
或许,不仅仅是翔王的嘱咐吧,还有太后的关系。所以,才不杀她。
媚主、祸害其他妃嫔的子嗣,这些,她都无所谓。
只是,当他在她跟前,说出这句话时,她做不到不计较。
有些话,说开了又何妨呢:
“皇上,臣妾对翔王有的,仅是感恩,绝没有存其他的心思。不管皇上信与不信,臣妾这句话,问心无愧。至于这帝子,臣妾会照着圣谕,将他安然诞下。”
后半句话,她分明说得有一丝的酸涩,酸涩中,她觉得到的,是他扣住她颈部的手渐渐松去。
清冷的月华下,他撤开手,背光向她,她看不清楚他的目光究竟是怎样的,但,却觉得到,他身上没有一丝的戾气,有的,只是那无边的悲哀。
“数日前,阿垣也跌下山崖,至今生死未卜。”终是缓缓说出这一句话,月光将他身影拉长,在此刻,更显出寂寥的意味。
她的心,仿似被什么猛砸了一下,翔王,跌下山崖?
她的不祥预感,竟是应验了。
她不知道在这样的时刻该说些什么,或是,她又能说些什么。
樱唇微微一动,他却继续说着,一并阻了她的话语:
“既然,你刚刚说,对翔王有的仅是感恩,今日之后,就好生待在你的院里,为他祈福。”他返身,准备下山。
可,没有等她应出一声是,忽然间,只听得巨雷般的一声炸响,接着,是天地色变,他和她足下的山地,开始剧烈的震动起来。
他下意识将她揽紧,循着声响望去,旦见,不远处的温莲山上,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岩块飞腾,瞬间,这热气就直逼她和他所站的位置,而他们足下的山谷,很快,便顺着温莲山的山脉,蔓延下一种红红的浆体。
这些浆体滚滚的席卷而来,西陵夙陡然牵住蒹葭的手,止了要下山的步伐,转身往山顶疾奔。
蒹葭虽不知道这是什么,但从西陵夙紧张的神色来看,这应该是比地动还要可怕的东西,是的,在她有限的学识范围内,她只知道地动,三年前,岭南附近发生过一场不算大的地动,也是在那地动时,她感染了风寒,继而记不起之前的事。
她抓紧他的手,努力跟上他的步子,往山上奔去,可,越往上,山道越是崎岖,哪怕她努力跟着,却始终渐渐成了他的负累。
她往后瞧了一眼,看到,那浆体漫过的地方,草木、湖泊,都不见了,包括,原本远远跟着,守在山谷那的几名禁军,哪怕快速地奔逃着,却在发出凄厉的叫声后,被那浆体吞没。
很可怕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