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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商号店铺和老百姓家被抢掠一空,后来连日本人开的店铺也抢了,还打伤了三个东洋人。在洋太岁头上动了土,酿成了哄动一时的‘南京交涉案’。日本人先是抗议,又把兵舰停在下关示威。英美也找他的茬,硬要逼他离开南京。这正合袁世凯的心愿,借机要张勋辞职。没想到这小子勃然大怒地说,‘这个印把子是我拼命得来的’,反过来向袁世凯讨价还价起来。结果讨了个长江巡阅使的空头衔,又向老袁报销了都督开支费六十五万元,还捞了五十万的开拔费才算走人。这回黎元洪引狼入室,还不知要闹出什么后果”
章士钊可算消息灵通之士,见他眉宇间愁云满布,正压低嗓音说道:
“据说袁世凯死后,张勋接连召开了四次‘徐州会议’,主题全是如何复辟清室,俨然以十三省大盟主自居。而最后一次会议就是在段祺瑞下野前一天开的,听说徐树铮也在场。我总觉得这次张勋进京,可能隐藏着一个大阴谋呢。”
正在这时,满身泥浆的沈尹默叫嚷着进了门。他咋会变得这样狼狈?连眼镜架也被摔碎了,高度近视的老兄简直是一步步摸进校门的。原来他见交通中断,为了赶路硬要穿过马路,结果反被张勋的马队撞倒不但斯文扫地,还白受了一场虚惊。
蔡元培就在这时走进了会场,面对着骂骂咧咧的沈尹默,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脸色镇静地坐下宣布道:
“现在开会!”
“还开会呢,大街上遗老们已在高呼皇帝万万岁了!”
沈尹默也许沮丧透顶了,边用衣袖擦着脸边发起了牢骚。
蔡元培冷峻地瞥了他一眼,气度凛然地抬起头,斩钉截铁地说:
“只要一天还没有复辟,我姓蔡的就一天不会停止办学。开会!”
人们都被他的气势震住了,谁都知道他心头的压力,望着那张日渐消瘦的面容,会场上很快安静下来。
蔡元培用他惯有的语气轻声柔气地说道:
“按我整治北大的设想,首先要改革学科,延聘人才,清除积习,建立一套教授治校的制度。因为北大是全国大学的龙头,改造好了北大,就能为中国的高等教育提供一种模式。今天,主要想请各位学长,各位教授代表来研究两件事。第一件事是眼前已经碰到的,教育部已同意我们撤消预科,并入各学科之中,打算在暑假后正式实行。这样就带来了一个问题,原来的预科徐学长如何安置?还有庶务室主任一职已成空缺,鉴于舒主任这段时间的表现,我已免去了他的职务。新的人选是内部推举还是外面延聘,也想听听诸位的意见。”
他说话的语气显得很疲乏,只觉得胃部又隐隐发痛,那张苍白的脸上渗出了虚汗。他因时局突变,已失眠了好几个晚上。他忙从陈独秀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借吐出的烟雾长吁了一声。
陈独秀一听到徐崇钦的名字就恶从胆生,火冒三丈。这些日子,他一直是这批北大旧人攻击的靶子。只要是能够没来的脏水,他们几乎都用上还记得第一次开各科学长会议,徐崇钦就率先给他来了个下马威:
“哼!身为文科学长居然可以不开课,岂非天下奇闻?究竟是开不出课还是不敢开课?如大学可以这样办,那我的预科也可以宣布独立,我也可以来办一所预科大学!”
最可恶的还是那位姓舒的狗头军师,整天在校园里煽风点火,惟恐天下不乱。一天,居然让“探艳团”的这帮小子放出风声,说在八大胡同里看见了陈仲甫的包车。搞得舆论沸沸扬扬,连蔡元培都糊涂了,也跑来关照他要注意私德,真是荒唐透顶了!
陈独秀终于恼怒地抬起头,一拍桌子道:
“这种人还留他何用?开除!”
见他如此霸气,理科学长夏元琛有点看不下去论资格,他是蔡元培在中国教育会和南洋公学时的同事,又是一起留学德国的密友。他曾亲自追随爱因斯坦研究过相对论,是当时国内颇有声望的物理学家。他怕惹陈独秀生气,尽可能用温和的语调说起了公道话:
“仲甫,这徐崇钦尽管脾气不好,教学上还是很有一套的。而且为人也还算正派,据说姓舒的想拉他参加‘倒蔡运动’,还被臭骂了一顿呢。所以兄弟以为此公还是尽量留下任教为好。”
与会者多数赞同,记得前不久在北河沿的预科学长室里,那位庶务主任曾被他当场轰了出来。这位徐大炮真是名不虚传,也不看说客是谁,一点不给面子地吼叫起来:
“我徐某为人历来磊落光明,最看不起背后搞名堂。对蔡元培我有看法自己会说,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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