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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知通判也都扑通一声同时跪下,大汗淋漓。
“朝廷规定,开仓施粥,粥要能插筷不倒,赵大人,你河间府施的粥能插筷不倒吗?赈灾款朝廷拨了两百万下来,仅河间府就分了七十万,赵大人,七十万两银子能买多少粮食,安置多少灾民?你河间府放了多少粮食,安置了多少灾民?”
“回千岁话,灾民应该是前面山南道兴元府、兴州、凤州、利州、通州等地就近安置,不归河间府管呀!”赵芳慌忙叫屈。
“对,理当如此,你河间府既然不安置灾民,用什么借口领的赈灾银子?莫非是你们私下商量好了,山南道安置不起,银子让给你,请你帮忙安置了?”
赵芳头上的汗一滴滴滚到地上,官官相护,私相授受,此乃大忌,如何敢答?
太平又转对巡抚陈蓉道:“陈大人,你这巡抚做得不错,你虽不去灾区,这灾民倒也自动走来看你了,这奏折你打算怎么写?还有一百三十万两银子,你拨了多少下去?都拨哪儿去了?你刚说有详情要禀,你且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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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邪火(5)
陈蓉早在太平准确报出河间府领了七十万两时,就已经万念俱灰,这时太平再问她,她只一个劲地磕头:“下官知罪,下官知罪……”
太平看着地上磕头虫似的几人,突然觉得兴味索然,刚才的一腔怒火也消弥得无踪了,没得力气再跟她们周旋,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见她突然变了脸色,梅宣还不知如何是好,明缘扯着他的衣袖连人一块带着跟出去,钗嬷嬷敲着后背做老朽龙钟状慢慢踱步走了,长安跟洛阳对视一眼,洛阳两眼晶亮,邪邪地一点头,长安也跟着出去了。
梅宣一脸的莫名,后面传来一阵响动和一声惊呼:
“君太平,你不过区区一亲王,如何敢越境私杀朝廷大员……”
一府府衙防卫不能说不严密,但这一行人却是开中门迎进来的,又私密谈话事先屏退了左右,谁也没想到这贵客好歹堂堂世家出身贵为王妃之尊,也知书识理学得圣人之道,居然会这般江湖桀骜,目无法纪,翻脸就下杀手——可怜一个二品巡抚、一个地方大员连带几个莫不是有品有阶的朝廷官员,死得这般清淡。
那河间都尉府早得了消息,却当即就托病赶到乡间避暑去了,没有她手令,河间府一兵一卒都没敢动,等四方反应过来,那行凶的一行人早走没影了。
梅宣看太平的眼神有点寒,平日里只见着她和善,没想到却是这么一个无法无天目无法纪狠心辣手的主儿。自古有云:刑不及士大夫,那些官员即使有罪罪无可恕,那也要按着章程,先押送回京城大理寺才有权开审问斩,哪有这样不明不白就下杀手的,这要追究起来,她这性质可比官官相护贪污受贿严重多了。慢说一个异姓王爷,就是嫡姓的亲王也吃罪不起,更别说她还在就封途中;纵使有千般理由也管不到这里,毕竟什么上方宝剑先斩后奏那只是戏曲里的事……
深夜,太平趴在住宿的客栈院子里的露天青石桌上,将脸贴在冰凉的石面上。她正在倒时差,长期的昼伏夜出不但让她脸色白于常人连生物钟都倒得规范了,要纠正过来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做到的事,加上她憋了近月的气,额头都冒出几颗红豆了。她承认河间府这事自己是做得有点鲁莽了,可谁让她们正撞着她心情不顺呢,天下大乱去吧,反正不用她善后。
任哪个女人被人骗奸迷奸诱奸强奸之后又哑巴吃黄连有理说不出,心情都不会太好,给他弄点烂摊子算什么,她能忍着没杀回京城去暴走已经很佩服自己了,前后两辈子加起来她何时吃过这亏?
身上突然传来一阵暖意,太平转身抱去,将头埋在明缘腰间:“明缘,你要肯随我天涯海角去就好了。”
明缘顺着她的短发,淡淡道:“倒也不用天涯海角,灯前两个蒲团足够了。”
太平倒回石桌上,将脸重新贴回桌面,喃喃道:“明缘你为什么不问呢?”
明缘跃身飞到一旁的树梢上,盘坐下来,低头转念珠:“你既不说,我何必问。”
听着明缘不带一点烟火味的诵经声,太平仿佛石化了,到天将明也没有动一下,直到明缘诵完两个时辰的经跳下来,毫无意外地发现,她早睡着了。
她本心只在清风明月,生来也就只有儿女情长的一副女儿心肠,却无奈要行兵戈铁马、国计民生之事,这许多人对她身家性命相托的信赖,自己偶然的软弱怀疑只敢偷偷摸摸地深深藏在心里,这番纠葛就是亲如知己的明缘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