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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容
没有人愿意有沙发坐不坐,只是站着。除了席一虫。
他站了好些日子。这些寒日是梅雪妍归期。等人是什么滋味,只有等过的人才会有体会。席一虫的等,就像蜜蜂等花儿开,就像旱天等雨来。就像好驴子等磨来,就像好女子等好男子来。世上所有的人都在等。有等钱的,有的等聚。有等散的,有的等甜。有等死的,有的等活…。
席一虫等的是聚。今天他站在大路口。水泥公路上,小巴和摩托车在飞。车上载满了回家的男人女人。显见已是春节的前几夜,无花的季节,自冰天雪地里热闹上了哩。
太阳出来了,鸟儿叫起来了。雪在化。寒。现在只有两种人,一种人在路上,一种人在被窝里。在路上的是望眼欲穿。
刚才的阳光是今天第一缕阳光。从大院里走出一个老妇人。
她并不吱声,走到席一虫身旁。举起一只手拍去席一虫肩背部的碎雪。一边有一颗墨绿之柚子树。老妇人搓热他冷手,给他套上皮手套。她一句话不说,就碎步回屋。
她名唤胡胭脂。
胡胭脂也在等人。她等了四十多年。她一心等的人在哪里。在天上还是人间。近在咫尺还是天涯海角。这是个谜,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也许她知道一点点。没有头绪的事,除了天知道,还有谁知道哩?
一辆闪亮摩托直奔墨绿之柚树。
下来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男人鼻梁上架幅眼镜,着咖啡色西服。
“你说我像不像绅士。”
一双眼珠挤过眼角来,觑身后的女子,戴着头盔笑盈盈的女子抓了一抓车把。卸下头盔来,滑溜溜的乌发扬起来,又滑下去。她手一放,头盔掉在雪地里,她一脚踢去,头盔飞起来了,得意地笑。她手上套着昂贵的翻毛皮手套,皮手套已放上她的脸。她笑得无邪。她身上的皮外套双襟是开放的,露出时髦的黑毛衣,黑毛衣让她的胸部更“肿”。她笑个没完,胸口活蹦乱跳了哩。
男人争奔。
“好你‘死捞妹’,你要倒大霉了。”
一直滚的是头盔。好像要永远地滚下去。这男子跨过沟壑,跳下梯田,朝下面的河床追去。
时尚靓女不笑了。她原本从都市回来过年。她双眸眼横秋水无尘,凝注着席一虫。她知道这个人为何只站在雪地里。她叫:“哥”歪起头看着他。一动不动。这个她喊大哥的男人面上胡子拉碴。大哥苍老得快。向来,大哥是衣冠考究的男子。去年,他面上一根毛都难见,蛮像都市小白脸,英俊秀美。今年,大哥眼神呆了,声音没了。
席一媚垂下头来,看着地上的雪,沉吟。
“疯子,这个疯子成天猴在这里现世宝!卖贱!”
捡头盔的男子回来,骂开了哩。席一媚扬声喊。她的喊叫有一股雪气。她的喊叫代表了一种偏离。她的喊叫迎着风刃,飘起来。
“二哥!不许你炮轰大哥。”
“我炮轰又怎么地。这乡巴佬活该!”
这个男人把脖子扭向那边,扭回来。他搓了搓手,狠抓席一虫双肩。牙关紧咬,欲把席一虫拖进屋去。席一虫跌了几步,又铁定地顿住了。双手一挥,大喊,“放手!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席一升脖子一缩。他收手。
“犯得着你这样子,那女人是哪颗葱。”
“你敢道她一个不字!你干脆不要叫我大哥了。”
“全镇的人都在看你笑话,你不知道。”
“不知道。”
“聋子!二百五!”
席一虫转身一拳。弟弟不防,躲不及。他的嘴被打歪了。他牙龈上渗出红红的血来。捂住伤处,跳脚儿吼。
“死乡巴佬,今天我跟你一刀两断!”
席一媚眼见二兄相煎,跺足。大声喊奶奶。胡胭脂心急火燎地出来。陡见奶奶颤微微地出来了,席一升急忙把脸藏起来,身手敏捷地,弯腰拾起头盔,把脸套入头盔,拉下挡风镜。笑嘻嘻地一拍席一虫右肩。笑嘻嘻。
“嘿嘿,你好好等吧!我托你的事别忘了。”
席一虫的脸崩得够紧,做不出笑脸。他双手捧着脸咳嗽起来,皮笑肉不笑起来。
“呵呵,你好生去吧。快去快回哩。”
踩响了摩托,朝大马路飞窜而去,他恶恶地鼓了鼓眼球。
胡胭脂眯缝着眼看了,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呵呵,这位姑娘真漂亮!”
一跺足,席一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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