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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说什么才好。湘云有口无心,说话不经大脑,所以说错话,还勉强情由可原,但是众人为什么要留神细看,还要笑了起来?用黛玉的话说分明是“我原是给你们取笑儿的,——拿着我比戏子,给众人取笑儿!”
贾母深爱那做小旦的和那做小丑的,因命人带进来,细看时,益发可怜见的。在小旦和小丑被叫过来之时,贾敏就心弦紧绷,如临大敌。在贾母令人另拿些肉果给他两个,又另赏钱之后,就听见凤姐笑道:“这个孩子扮上活像一个人,你们再瞧不出来。”
凤姐的心理,贾敏再明白不过了。说到底王夫人是她亲姑妈,又是娘娘的母亲,又掌着府里的大权,贾敏这边虽说也是凤姐的姑妈,可是到底差着一层,虽然身后有贾母,但是贾母到底是贾家的人,只要不越底线,贾母也不好多说。因此凤姐含糊其辞,把话说了出来。贾敏心中暗恨,你说就说,何必多后面那半句。若是没后半句,贾敏觉得凤姐还可恕,但是多了后半句,其心可恶!看来自己应下大观园里花木制作绢花的要求让王夫人和凤姐并没有让她们对她心生感激,反而认为她好欺负,所以找机会还要再踩上一脚。
宝钗猜到了,但是她一向是与人为善的宝姐姐,怎么肯说,只是一笑了之。宝玉也猜着了,想到上次“众妓吊柳七”之典,亦不敢说。迎春向来木讷,听见只当没听见;探春只低着头,盯着眼前的果盘看,似乎要将那果盘看出花来一般,惜春则是斜了凤姐一眼,就看向王夫人,跟着看向上首的贾母,最后目光落到贾敏身上,及次到黛玉,收回,玩着手里的帕子。湘云则是看了那小旦几眼,接口道:“我知道,是像林……”听湘云张口,宝玉赶紧给她使眼色。
“啪!”贾敏身前的梨木束腰条几上天青色大肚三足汝窑杯摔落掉地的声音,打断了湘云。只是虽然打断了,但是湘云嘴快,那个“林”字已经说了出来。在座的见湘云的话被打断,有庆幸的,有遗憾的,有事不关己的,有发恨的,有恼怒的,……各种各样的情绪纷呈复杂。只是面上却不肯表露出来。
破碎的瓷片撒满地面,贾敏也不理会,只是甩了甩刚才扔杯子的手,轻轻一笑,淡淡的道:“不好意思,手滑了一下。”然后对凤姐笑了笑,道:“知道你和去了的蓉儿媳妇要好,只是如今阴阳有别,你再惦记着她,活人和死人到底不好比,何况你也不该拿个戏子和她做比,她终究称你一声‘婶子’,你不该这么糟践她,你就不怕她半夜去找你。做人还是厚道点的好。”后面一句话,拉长了声音,说的格外意味深长。
凤姐的脸色一下子变了。虽然她素来不信什么阴司地狱报应的,但是秦可卿死那天,她确实梦到了她,对于神鬼之说,她虽不信,但是让贾敏这么一说,凤姐不免脊背生凉,心中有点发毛。对于言语中换了凤姐口中比对的人物对象,贾敏觉得挺好。反正秦可卿身兼钗黛之美,用她来做比,也没什么不合适的。难道说不像,还能将秦可卿从坟墓里拉出来比一比吗?何况凤姐本来也没定名道姓说出是谁,贾敏就不相信了,她都摆出这副姿态了,谁还能有那么大的胆子,当着她的面将黛玉的名字说出来!
席面上,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坐在席面上的主子都不说话,静了下来,倒显着服侍姑娘奶奶们的丫鬟婆子们说话的声音也大了起来。有眼色的立刻就闭嘴,不吭声了,没眼色的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敢说话了。贾敏说完话,目光寒冷如冰,从在座的一干人中一一扫过,也不管在座诸位神色如何,径自起身离席。釉玉她们还有清玉和霁玉也都跟着起身离开。
“回去收拾东西,我们回家!”贾敏吩咐几个孩子的言语随着风传到席中人的耳中。贾母把筷子一放,轻叹了口气,扫了凤姐一眼,什么也不说,也离去了。到了这个地步,在座的哪里还有坐席的心情,王夫人只得道,众人都散了吧。随着王夫人的言语,剩下的人也都相继离去。这生日宴就这样草草的散了。宝钗只觉得心里发苦。
湘云坐在位子上,看着离去的人的脸色,上牙轻咬下唇,也起身离席。回到贾母房中,她便翠缕把衣包收拾了。翠缕道:“忙什么?等去的时候包也不迟。”湘云道:“还等什么去的时候,现在就走,还在这里做什么?——看人家的脸子!”正好宝玉过来,听了这话,只当湘云是在气他席上给她使了眼色,忙近前解释:“好妹妹,你错怪了我。席上的别人分明都知道,却不肯说出来,皆因是怕姑母一家恼了。谁知你不防头就说出来了,虽然你有口无心,但是不管什么缘由,你只要说出来就得罪了姑母一家,我怕你得罪了人,所以才使眼色。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