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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在法租界的房子。”柳彦杰说。
白楼立面两层廊柱,二楼半圆的欧式小阳台,底楼扇面形延伸的石梯,典型哥特式风格,相当漂亮。柳彦杰很喜欢。这是他私人的地方,有时他会到小白楼住一晚。白楼外,有两棵红枫,新芽还未报出,卷缩的叶子挂在枝头。二楼小阳台上摆了几盆常春藤,黄绿相间的枝条向下一直垂到站脚的地方。门厅处的欧式圆形倒挂吊灯,泻出柔和的澄黄灯光,照在两人身上。小白楼的下人很少,平日只有个看门的老伯与一名打扫房间的绍兴娘姨。
客厅里铺着深褐木地板,布置简单又厚重。蓝灰真皮沙发,沙发后有个雪茄柜。棕色实木的雕花西洋壁炉上摆着滴答滴答走动的座钟。柳彦杰先往家中打了电话,再与柳晨曦走上二楼。
“那是什么?”柳晨曦手指阁楼上锁的铁门。
“仓库。放不太用到的东西。”
柳彦杰打开二楼房间的门,先一步拨亮床头柜上的花瓣形台灯。浅咖暗花大牡丹壁纸配上深棕家具。墙上有个十字架。一张简易的欧式雕花床,铺着乳白鹅毛被。一侧实木五斗橱上还有台留声机。柳彦杰打开留声机。
“怎么样?”柳彦杰问。
“很不错。我原以为你不喜欢洋化的东西。”
“都是原先那家留下的。老头本想给儿子成亲用。可惜,亲还没成,家先破了,”柳彦杰坐到床上,摸了摸鹅毛被,“我只是把红的都换成了白的,除了那道窗帘。”柳彦杰指了指窗。
柳彦杰站起身,对柳晨曦说:“今晚你就留在这里,我在隔壁睡。”
柳晨曦在房间里走了一圈,向柳彦杰点头。
让佣人烧了洗澡水,柳彦杰泡在浴缸里,穿睡衣时他想到柳晨曦,打电话到红屋,让刘福把柳晨曦的东西拿过来。
柳彦杰将西服交给下人时,从口袋里飘出一张散发香味的名片。他捡起看了看,是上次在百乐门旗袍小姐塞给他的。佣人们大约是看到这名片,又放到了他的西服口袋里。名片上有小姐的艳名与电话。柳彦杰还记得她柔顺的头发。
“陈琦。”柳彦杰朝门外喊。
陈琦走进屋。柳彦杰把名片给他。“给她打个电话。”
陈琦跟他久了,知道他不喜欢叫小姐。虽有诧异但不敢多问,拿了名片默默退回大厅。
旗袍小姐到白楼的时候,刘福刚走。她扭摆着腰肢随陈琦敲开柳彦杰的门。柳彦杰看她走进来。一身火红旗袍,领口有圈红绒毛,白色珍珠项链挂在纤细她的脖子上。她有一张漂亮的脸蛋和柳彦杰喜欢的黑头发。如今上海滩上直发的女人越来越少,那些摩登小姐们爱模仿电影里的好莱坞明星到理发店烫卷发。中国人就要有中国人的样子,柳彦杰相信好看的人始终好看,不会因为烫了头发中国人就变成外国明星。
柳彦杰将她搂在怀里,轻轻抚摸她的头发。他又想起柳晨曦。柳晨曦总是干干净净、斯斯文文,一头柔软的黑发,他的眼睛永远有股自己没有的对生活的热情。他微笑望向自己的时候,会让自己心里有种说不清楚的悸动。
床头亮着一盏昏暗的台灯,柳彦杰解开旗袍小姐颈项处的盘扣。一个个扣环从葡萄钮中被套出,大片细嫩白皙的肌肤显露出来。柳晨曦的皮肤没有她那么滑嫩却更有弹性,柳彦杰还记得除夕那夜禁忌的触感,光滑、紧实,引人遐思。他喜欢他的脖子,还有从脖子一直延展到肩膀迷人的线条。
柳彦杰亲吻着旗袍小姐,脑子里却不停想起柳晨曦。他就像鸦片,尝过就戒不掉,柳彦杰想。他听到隔壁传来水声和轻轻的留声机的声音。他眼前闪过柳晨曦光裸着身体的样子。
柳彦杰突然坐起身。“你走!”
旗袍小姐惊异地愣了片刻,很快坐到床沿,生气地扣上胸前的盘扣。柳彦杰在皮夹中抽出几张法币,塞进她胸前旗袍缝隙里。旗袍小姐重新展开笑脸,穿上高跟鞋一扭一摆地走出白楼。
早春的夜很冷,柳彦杰披上棉睡袍,叩响柳晨曦的房门。
微弱的灯光从门缝儿里挤出来。柳晨曦穿着柳彦杰熟悉的那件白色暗花睡袍,中长的袍子遮住了臀,脚上依旧是那双驼色拖鞋。他一手搭在门框上,脸上已经露出倦意。他勉强打起精神说到:“有事明天再说好吗?”
柳彦杰不理会他的话,推开他的手,径直走进屋,反手将门锁上。
柳晨曦似乎被他一连串的动作震醒,凝神望着房间里的柳彦杰。他一定是感到了危险,柳彦杰想。
柳晨曦迅速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