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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人!寡人要是能见到他,与他一起生活共事,就是立马死了,也不遗憾!’一旦听说他是韩国公子,当时就发兵攻韩,非要得到他不可。这么看,他该是个能干的人。他明知说人之难,还要劝说秦王,结果到底死于他的同学李斯之手,叫太史公为他痛惜不已。那么,他该又有些糊涂,值得人同情了。”
赵顼说:“我不是问您这个。我是问他的学问思想,到底如何?”
乐道一面想着措辞,一面慢慢评价道:“他是荀子的学生,是法家的集大成者。法家而有韩非,就登峰造极了。”
“那么,他的书能读了?”
“开卷有益,天下哪有不能读的书?尤其是帝王之家,更没有禁书!关键不过在于去其糟粕,取其精华而已。海纳百川,才算有容;有容之后,才能吞吐风云。”
“好,说得好!”赵顼兴奋地赞叹说。
乐道一笑,改口问道:“郡王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
赵顼道:“我从越王那里借来一套隋本《韩子》抄了,他们说我不该读这样的书。”
“您读了吗?”
“粗粗翻了一遍。”
“觉着怎样?”
“振聋发聩。”
乐道点点头:“初读的人,无不如此。他们说了不能读的理由吗?”
“说他刻薄寡恩,险恶无爱,不是圣贤之道。”赵顼提起来仍然有些愤愤。
乐道见他这样,忍不住笑了:“这话倒也不全错,只是不全面。韩子还有彻事情、明是非的一面,其思想也是辅助礼制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他讲究法、术、势三者并重,说得虽然直白粗陋,人主也不能不懂。秦汉而后,法家思想就越来越渗入政治生活中了。就是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也还是个儒法杂用。只有酸儒学究,才一味唱高调,将圣人之学糟蹋成一具僵尸,最不可信了!”
说到这里,乐道突然停住了,脸上也陡然暗了下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半晌才又说道:“可惜,大家一味因循苟且,如今能读得懂《韩子》的,是越来越少了!”
“您指的是什么?”赵顼不懂。
“您看《五蠹》,虽然不无荒谬偏颇之处,可它从上古说到中古,再说到近古,得出一个结论:‘圣人不期修古,不法常可,论世之事,因为之备’。嘲笑想用‘先王之政,治当世之民’,不过只是守株待兔而已,说得多好!当今天下,还有几个人能真正懂得韩非,知道变法图强!”说到最后,乐道已不禁有些泪眼唏嘘了。
赵顼受他的感染,也有些黯然神伤。不过,毕竟是年轻人的心性,很快就活跃起来,问道:“难道偌大一个天朝,就没有一两个有远见卓识的人?您仔细想想。我不信会没有一个人!”
乐道听他这么一说,才转悲为喜,笑道:“郡王不说,我一时还真忘了。还真是有这么一个人!”
“谁?”
“王安石王介甫。”
“做知制诰的王安石王大人?”
“郡王也知道他?”
“他是大名士,谁不知道!您忘了,父皇知宗正寺的诏命,不就是他起草的?还有您先前来做伴读,诏命好像也是他起草的?父皇的那两道,我都读过,写得言简意赅,入情入理,我没少读。您还介绍我读过他的几篇文章呢,难道您都忘了?”赵顼回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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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遗事 第五十五回(4)
“对对对,瞧我这记性!那篇《游褒禅山记》,您好像都会背了?”乐道对于安石虽早有耳闻,但真正相知,是在群牧司与他一起相度牧马之后。通过安石,他又认识了安石的朋友王回王深父、常秩常夷甫、孙侔孙正之。他也一样非常敬重他们,早就向朝廷推荐过了。而由于安石这几个一尘不染的朋友,他更崇敬安石的学识为人了。他的揄扬安石,早已不遗余力。就是郡王面前,也已非止一次。仓促之间一时想不到,经郡王一提,立马又想起来了。
“我现在还会背!不信您听。‘于是,予有叹焉。古之人观于天地、山川、草木、虫鱼、鸟兽,往往有得,以其求思之深,而无不在也。夫夷以近,则游者众;险以远,则至者少。而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而人之所罕至焉。故非有志者,不能至也。有志矣,不随以止也,然力不足者,亦不能至也。有志与力而又不随之以怠,至于幽暗昏惑,而无物以相之,亦不能至也。然力足以至焉,于人可为讥,而在己为有悔。尽吾志也而不能至者,可以无悔矣,其孰能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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