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部分(第3/4 页)
复兴,这个阴影又非走出去不可。出路,究竟何在呢?
二帝三王的极治既是高不可攀的典范,那么,出路是否在于恢复先王的典范政治了?而要想恢复过去,唯一的捷径,当然是使用先王曾经行之有效的法度。先王的法度好比路标,沿着它的指引,要通向大治,不过举手之劳的事情而已。
以先王的法度衡量一下现在,不能不叫人扼腕。法律法规多如牛毛,密如蛛网,可没有一件合于先王之道。那么,再多不也等于零吗?孟子说:有仁心仁闻,而泽不加于百姓者,为政不法于先王之道故也。说得实在太好了,简直就像是直接针对时弊说的!
大宋遗事 第三十九回(2)
自然,法先王之道也不能拘泥。二帝三王到现在少说也有一两千年了,沧海桑田,世事更迭,还抓住旧条文不放,傻瓜也知道不行。那是谁说的?三代不同礼而王,五霸不同法而霸。知者作法,愚者制矣;贤者更礼,而不肖者拘矣。是商鞅。王霸思想虽然要不得,可他强调法要因时而变,还是对的。逢源梦中托诗,说“今人未可非商鞅,商鞅能令政必行”,也应该包括这儿。但二帝三王,乃至后代的治世之君,尽管时势不同,实施的方略法规有异,开创的局面也五彩纷呈,可他们求治国家的大意,及其实施措置的本末先后,还是大致相同的。一面要法先王之道,一面又要变法维新,两者怎么契合?这就是它们的契合点。也就是当年与子固讨论时自己说过的:以道为本,以法为枝;法先王之意,求变合于时宜,变后又是不变,以不变应万变。
是的,法先王之意,在先王之意的前提下措置变法,这就是结论。
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因为所作所为处处合于先王之意,普天下的人都能接受,不至于大惊小怪,也就不会人心惶惶,横生是非了。这样,就可以平静地完成变革,在不经意中复兴社会了。能于平静中绕过急流险滩,长风破浪,一往无前,这对一个处于变革中的社会,实在太重要,太宝贵了!想到社会能因此而避免一场通常无法避免的剧烈振荡,平稳安详地发展,走向大治,安石竟有些不能自已,真想放歌一番了。
可一想到孟子所谓“徒法不能以自行”,安石立马又禁不住有些黯然了。
是啊,法再好,总得要人执行呵!可叫谁呢?从县到州,到一路,到京城,自己所见的官吏,知道轻重缓急、能认真推行朝廷的政令法律、使老百姓修业理事的人,真是太少了;而无才无德、因循苟且、贪赃枉法的,却数不胜数。要这样的官吏去推行新法,岂不是痴人说梦!草野闾巷,自己也曾有意寻访过,除了少数例外,德才兼备的人也难得一见。人才饥荒,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严重!那么,自己又不得不面临一个新的怪圈了:变法需要新人来推行,而眼下的现实却无法涵养新人,新的现实只能仰仗变法来建设。
这是一个永远无法破解的怪圈:鸡是蛋孵的,而生蛋的又是鸡;没有好鸡,就没有好蛋;而没有好蛋,又哪儿来的好鸡!上哪儿才能找到钥匙,破解这谁也扯不清的生命轮回呢!悲观的人,大抵只能望而却步了,安石目下还不是这种人。阅历与学识涵养了他的性情,暂时也还没有挫折让他一蹶不振,无论生命、仕途都还处于上升时期,他还有韧性,还有耐心,虽不免黯然,却仍寄希望于将来:只要不操之过急,先着力于陶冶人才,到人才济济、且各安其位之后,再根据时势是否许可,人情是否容纳,审时度势,着量大小,实施变法,趋合先王之意,就能真正无往而不胜了。
那么,当务之急该是陶冶人才了?周文王就是靠陶冶培养了大批人才,又让文武之才各得其所,各尽所能,治无废事,才终于征则服,守则治,为武王伐纣,取代殷商,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说到陶冶人才,不外乎教育、恩养、贡取、任官等四个方面。这四样东西哪儿没有?只要是个国家,有个政府,就缺不了这四样;缺了一样,国家也就不成其为国家,政府也就不成其为政府了。当今天下,这四样缺了哪一件?一件也不缺。既不缺,怎么就出不了人才?关键在于不到位,没有一件符合先王之道。
先看教育。
古代,从国家到乡下都有学校,学校教官的遴选非常严格,不是是个人就能当教官;而且,朝廷的礼乐刑政等事,也无不都出之于学校。这且不说,最重要的是学以致用,对治理国家没用的东西,教官不教,学生不学。如今呢?州县倒是也有学校,可那是什么学校?不过徒有四壁而已。除了京城太学有教官,州县学校连教官也没有。太学教官的遴选,也极不严格。至于礼乐刑政等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