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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了,”蒹葭说,“查到的不多。现如今慕家的事上有慕老爷子慕重山执掌,下又有慕家大少爷慕垂凉应对,曾经最得宠的慕四爷慕九章大约已经无人知晓了。不过再缓缓,定是查得到更多的。”
云卿点点头,拨弄着窗台上几盆石莲花不语。
阳光之下,疏影摇动,窗台上几盆石莲花各自玲珑有致:玉蝶翠绿,胧月晕紫,黄丽染金,月影则绿中透蓝,冷寂又妖娆。石莲花叶子厚实,原本叶瓣披白粉,颜色发暗。偏就碰上个有心人,拿祖传的医术并着名贵药材试花草,终是种出几盆颜色极佳的石莲花来。阳光穿过疏落有致的石莲花瓣,在窗台上印出淡淡的金色暗影来。
蒹葭看她半晌,几番思量后犹豫地说:“慕家……和裴家是有姻亲在的,若小姐你真心要跟了裴少爷,于情于理都不便再算慕九章的帐了吧……”
云卿恍若未闻,手抚一片月影叶瓣默不作声。只听蒹葭絮絮轻叹:“也不知裴少爷在忙什么,有七八天未曾见过了呢,上次还恼着,像家里出了什么烦心事,也不知现下如何了……”
云卿看着几盆精致的石莲花,心想,是整七天加一个早上,是这么久未见他了。
到了晚上她去看灯,走着走着便忍不住笑。她一度想要心想事成,但都是大事,今儿只是想见裴子曜便真的见到,却觉得心底突然开出大朵的花,几日来的混沌化作清风徐徐,令她沉醉,不愿再纠结其他。
“咦,你果然来了。”
“我才不是来看灯。”
裴子曜却取笑她:“这是同行相欺吗?见别人家的灯笼好,你便懒得多看。你可使小性子吧,别到了第二轮你上场,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
他说那话时站在河边一株垂柳旁,“数树新开翠影齐,倚风情态被春迷”,绿柳纸条就拂在他肩头和身后,让他颀长的身姿有了十分突出的玉树临风气质。云卿瞪他一眼说:“你大少爷不知愁,我还不能有些烦心事么,你看灯去别烦我。”
裴子曜拂过柳枝,分花而来,他有一双笑起来月牙弯弯的双眼,嵌在白净的面皮上,很能掩饰眼底的揶揄。裴子曜说:“你个小丫头能有什么烦心事,无非是你师傅要把你从岚园赶出来,或者苏家要把你从苏记赶出来。真可怜,小小年纪就要流落街头。”
云卿死瞪他,鼓了腮帮子不说话,扭头跺脚就要走。裴子曜轻巧拉住她手,云卿下意识地甩开,用劲儿过猛,倒让裴子曜一愣。
“真被赶出来了?脾气这么大,”裴子曜跟上一步,推着她往前走,笑不可抑,“也没什么,裴家比岚园大多了,苏记也算不得什么值得留恋的地方,你要没地方去,我可以收留你的。裴家还缺个裴少奶奶,我可以委曲求全让你暂代。”
云卿一愣,疑心自己听错了,猛然抬头看他,裴子曜的目光像春水澄明,兜着满满当当的笑意与柔情,令云卿感到窒息。
裴子曜突然极开心的笑了。
脸一阵儿白一阵儿红,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她瞧着四下没人往这儿看,便叉了腰吼他:“谁稀罕啦?你爱找谁找谁去,天天烦我做什么,你如今十九了,还缺少奶奶,眼见是你性子不好没人要。我才不稀罕要人家挑剩下的!”
裴子曜听完大为惊讶,却分明一点儿都不生气,闹得云卿更加生气。这边儿冷清,隔着沁河,对岸一处灯火辉煌,人声鼎沸,看样子是第一轮斗灯开始了。云卿看他终于忍不住朗声大笑起来,恨不得一拳打碎他弯弯的笑眼,踢他一脚,气鼓鼓地就走。
裴子曜便在后头不紧不慢地跟着,走过卖河粉的小摊子,走过测字卜算的旧木桌,走过古柳和夏花,最后一起走上弯弯的沁河桥。云卿今儿本就心情不佳,让他大少爷这么一闹顿时更懒得说话,倒是裴子曜心情愉悦,到了桥中央便突然牵了她的手说:“你说的对,我十九了,该成家了,你不晓得我在等谁?”
云卿脸并着手都发烫,像涂了红油,辣辣的不自在,却怎么使劲儿都抽不出手。裴子曜难得收了揶揄的笑,稳稳握着她的手一字一句认真地说:“纵使我一个外人也瞧得出苏记快要不行,你还在苏记耗什么呢?”
是了,是没有必要在苏记耗下去了。可是终结一段旅途,下一段又该何去何从?裴子曜这样子,让她心神不定。
“你是我二叔唯一的女徒弟,岚园的小主人,你嫁来裴家也算得上门当户对。我待你如何你分明就知道,所以给我答案,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沁河水在桥下静静流过,映着灯火波光粼粼。云卿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