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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好处在最无斗志的状态,士兵们只想着早日回家,长官们之间却还没放下勾心斗角。作战计划被泄露,十七师陷入重围,第一师因为突进过猛,无力回援,二十三师近在咫尺却只派了一个团前去营救,十七师师长无奈之下强行突围,几乎全员折损,师长在激战中殉国,参谋长被俘;第一师失去后援,节节败退,残部勉强集合至战线以南二十余里。章司令盛怒之下,就地正法了二十三师师长,但局面已无可挽回,共军的反击紧咬而至,仓促之下,他只好下令后撤,这一次遭遇战,终于意料之外或者说是不出所料的失败了。
此后的劣势竟不可挡,章司令手底下两张王牌被毁,兵力益发下降,西征变成了防守,最终草草结束。总统亦惊亦怒,险些将他撤职,他最终奉命退至长江以南,这地方竟距离当年抗日战争时期他们驻守的H省不远。总统下达了命令,要他戴罪立功,死守西南,与阵地共存亡。
☆、第 50 章
冯砚棠站在窗后,默默的注视着楼下进行着的升旗仪式——空旷的操场上,章司令的面前,面黄肌瘦的士兵们列队矗立着,却避免跟他这个长官有任何目光接触。指挥官打起了拍子,他们在齐声合唱国旗歌,神色凄惶,仿若那是一曲哀乐。然而章司令只是安详的经过他们,按着节奏将青天白日旗亲手升上旗杆。仪式沉静而缓慢的进行着,冯砚棠无端端的想起来自己的伯伯,伯伯当年也是被迫出国疗养的,如若他今天还在国内,看到国民政府这样迅速的走到了大厦将倾的时刻,又会有什么感受?或者,会幸灾乐祸的笑起来?不过那也难说,毕竟这一界政府里,也曾有不少冯老帅一手带出来的强将锐卒……一代人远去了,自有新人接替而上,一个口号被喊厌了,自有新的主张发明出来,慷慨激扬的时代过去了,这关于江山的传说却是渊远流长、亘古不变……他遥望着章司令凝视国旗的侧脸,忽然感到一股强烈的悔意——跟了章司令这么些年,他居然从没想到过主动参加一次升旗仪式。他虽然也身在队伍里,却没有生出军人之魂,他很少考虑自己是否真正属于这支军队,也不相信自己会有可能效忠这届政府。厮杀是野心家的事情,他只是个与世无争的小商人,他独善其身,懒得去理会外面的潮涨潮落。然而今天他才发现,无论这个时代有多少不完美的地方,他是属于这一切的,这里的每一寸热土之上也都留有他的足迹,他的年华同样抛洒给了这个国度,更不用说他在这里,还曾经和章司令共同拥有过一段美好的回忆。
片刻后,章司令回到楼上,神色肃穆的像是刚参加完一场葬礼,冯砚棠照例给他端上一杯热茶,他在办公桌前坐下,顺手拆开了新发来的电报。
那电报一早就在桌上放着了,冯砚棠没敢去看,不是为了避嫌,而是因为这时候已经没有任何好消息可以带给人一丝信心了:首府陷落,总统仓惶赴台,大军压境,此地竟成孤岛。然而撤退的命令迟迟不曾下达,难道那校长的意思,是真的要章司令做中华民国最后一个以鲜血祭染国旗的将军?
一片沉寂之间,章司令忽然说道:“果然,他也殉了国了。”
冯砚棠正在想着这件事,闻言登时心里一凉,问道:“谁?”
“你不认得他。”章司令放下了译电,慢慢说道:“十一军的军长钟麟,他是我的学弟,很英俊的一个人,打仗很厉害,年纪也轻。当年在首都我见过他几次,是个难得的骁将啊!可惜了……”
冯砚棠下意识的伸手按住了章司令的肩膀:“是的,太可惜了。”
“不过话说回来,能够战死疆场,
对于一个将军,这未尝不是最好的结局。马革裹尸,强于老卧病床之上,本是求仁得仁。”章司令说着,习惯性的又点了点头:“更何况钟麟素有常胜将军之称,像他那样骄傲的人,焉肯降于匪徒?这也算是成全了他最后的名声。”
“死了的是英雄,活着的却未必就是懦夫啊!”冯砚棠听见章司令这样说,便不由得觉得一颗心慢慢的往下沉:“胜败乃兵家常事,何以为了忠义之名而自戕?干爹,你不要起这个念头。”
章司令闻言便沉默了,良久,安慰似的拍了拍冯砚棠的手,笑了:“你不明白……你毕竟还年轻。”
“是!我不明白!”冯砚棠忽然就发急了:“可我知道求死不易,求生同样艰难!我当年在牢里被人糟蹋,不也一样硬撑过来了吗?败了又怕什么?不是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你们就是太孤高,受不得被人泼上一点点脏水!”
章司令看看冯砚棠,大约是有些唏嘘,便没有回答,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