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部分(第1/4 页)
高更走回来。
“来吧,文森特,我们下山到路易那儿去。听了你那无价之宝的好主意后,我感到要庆祝一番。”
文森特默默不语地跟他到里科莱特路。
高更和一个姑娘上楼。
拉歇尔在一间咖啡室里坐在文森特的腿上。
“你不和我一起上楼吗,疯浪子?”她说。
“不。”
“为什么不?”
“我没有五法郎。”
“那你肯把你的耳朵给我吗?”
“好。”
一会儿工夫,高更回来了。两人下山走回黄房子去。高更胡乱地吞下晚饭。他一言不发地走出前门。他差不多走尽拉马了广场的时候,听到背后熟悉的脚步声:短促,迅疾,凌乱。
他转过身去。
文森特朝他冲上去,手里待着一把掰开的剃刀。
高更直挺挺地站着,盯住文森特。
文森特在仅离高更二英尺远的地方站住了。他在黑暗中瞧着高更。他低下头,转过身,朝家里奔去。
高更走向旅馆。他订了一个房间,把门锁好,睡觉。
文森特定进黄房子。走上红砖楼梯,到自己的卧室去。他拿起镜子——他用这面镜子画过不知多少次的自画像。他把镜子放在梳妆台上,斜靠着墙壁。
他看着镜中的一双发红的眼睛。
末日已到。他的生活完了。他从自己的脸上觉察到了。
他最好来一次干净利落的了结。
他举起剃刀。锐利的钢使他的喉咙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许多声音在对他讲着奇奇怪怪的话。
阿尔的太阳在他的眼睛和镜子中竖起了一道刺眼的火墙。
他胡乱地斩下耳朵。
他只留下了一点点耳壳。
他丢下剃刀。用毛巾把头包好。血滴到地上。
他从面盆中捞起耳朵。把它洗净。用几张图画纸包好。再用报纸包了一层。
他在厚厚的绷带上套上一顶巴斯克软帽。下楼走向前门。他穿过拉马丁广场,爬上山,拉动一号妓院的门铃。
一个女仆来开门。
“叫拉歇尔来。”
拉歇尔立刻就到。
“嗅,是你,疯浪子。你要什么?”
“我给你带来一件东西。”
“给我?一件礼物?”
“对。”
“你真好,疯浪子。”
‘小心保存好。那是我的纪念品。“
“是什么呀?”
“打开来,自己看吧。”
拉歇尔把纸拆开。她恐怖地看着耳朵。倒在地板上,晕死过去。
文森特转身离去。他走下山来。穿过拉马丁广场。他关上黄房子的门,上床睡觉。
第二天早晨七时半,高更回来的时候,发现一大群人聚集在门口,鲁兰绝望地绞着双手。
“你对你的伙伴干了什么呀,先生?”一个头戴瓜形帽的男子问。他的声调生硬严厉。
“我不知道呀。”
“哦,知道……你知道得很清楚……他死了。”
这使高更好一阵子才清醒过来。大群的人对他的瞪视,似乎把他撕成了碎片,使他窒息。
“我们上楼去,先生,”他结结巴巴地说。“我们上楼就会明白了。”
几条湿源流的毛巾掉在楼下两个房间的地上。鲜血染红了通向文森特卧室的楼梯。床上躺着文森特,裹着被单,象手枪扳机似地躬着。他好象断了气。高更轻轻地,十分轻地摸摸他的身子。身子还热。对高更来说,似乎一下子恢复了他的全部力量、他的全部精神。
“我恳请你,先生,”他低声地对警长说,“十分小心地弄醒他。如果他问起我,就说我已经上巴黎去了。他一看到我也许会致他的命,”
警长去请医生,叫了一辆车。他们把文森特送往医院。鲁兰在车旁奔跑,喘着气。
费利克斯·雷伊医生是阿尔医院中的年轻住院助理医生。身材矮胖,八角形的头,一堆黑发从八角形的顶上竖起。他诊治文森特的伤口,然后让他睡在一个东西全搬空了的洞般的房间里。他走出去时,把门锁上。
傍晚,当他搭摸病人的脉搏时,文森特哑了。他望望天花板、粉白的墙、窗外一块墨蓝的天。他的双眼缓慢地在雷伊医生的脸上兜上一圈。“暇,”他轻轻地说。“喂,”雷伊医生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