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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他方能为几幅真正的油画创作凑集足够的习作。从他的画上被夺去化在家庭开销上的每一个法郎,都使他感到懊恼。她则对从家庭开销上被夺去化在他绘画上的每一个法郎,大为不满。这是他们生活上的一个斗争。一月一百五十法郎,只能够应付他一个人的吃、住和绘画材料,要使这点钱养活四口人的企图,虽然是堂皇的,但却是不可能的。他开始向房东、鞋匠、杂货店、面包师和绘画颜料店欠债。要解决这个难题,泰奥却缺少钱款。
文森特写了封恳求的信。“你能否把钱在二十日以前寄来,至少不迟于二十日。我手边只剩两张纸和最后一点粉笔了,我没有一个法郎可用来雇请模特儿和买吃的。”他一个月要写三封这样的信,当五十法郎寄到时,他早已全欠下店主了,就这样前吃后空。
泰奥的“病人”的足疾要动手术。泰奥将她送往一家好医院。同时他寄钱给纽南的家里,因为新的教友很少,泰奥多勒斯的收入不够维持家用。泰奥要维持自己和他的病人、文森特、克里斯廷、赫尔曼、安东和纽南一家的生活。他的薪水连一个生丁也多不了,所以无法再给文森特一个额外的法郎。
最后,在五月初,事情终于发生了:文森特只剩下了一法郎,一张破碎的措条已经被一个店主退还。屋里连一口食物也没有。泰奥的下一期的钱至少还有九天才能寄到。他十分害怕把克里斯廷那么长时间地放在她母亲的手中。
“西恩。”他说,“我们不能让孩子们挨饿。你最好把他们带回你母亲家去,直到泰奥的信寄来。”
他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转着同样的念头,但都没有勇气明说出来。
“好,”她说,“我想只能这样了。”
杂货商收下那张破借条,让他赊了一点黑面包和咖啡。他将模特儿带进家来,把钱欠一欠。他变得更神经质了。他的画不称手,画得索然无味。他饿着肚子。对经济的不断担心威胁着他。他无法不作画过活,然而,每一个小时的绘画都在告诉他:他在失败。
第九天的最后一天,在十三日,泰奥的信和五十法郎及时寄到了。他的“病人”已动过手术,他把她养在私宅中。经济上的紧张也在威胁着他,他也感到沮丧。他写道:“我担心以后恐怕无法再答应什么了。”
那句话差不多使文森特失魂落魄。泰奥是不是说他无法再寄钱了?不寄钱还不是太坏的事情。但是,这是不是说,从文森特每天寄给他以表示自己作品在进步的速写中,他的弟弟得出结论:他是没有才能的,毫无希望的呢?
他整夜未能合眼,为此事担忧,他接连不断地写信给泰奥,求他解释清楚,并排命考虑维持自己生计的办法。毫无办法。
他去看克里斯廷,发现她和母亲、兄弟、兄弟的情妇以及一个陌生男人在一起。她在抽黑雪茄,喝杜松子苦艾酒。她似乎根本没有回到申克韦格街去的念头。
在母亲家里的九天,她原来的生活习惯——毁灭性的生活方式——恢复了。
“我要抽雪茄就抽雪茄!”她嚷道,“如果雪茄是我自己买的,你就没有权利叫我不抽。医院里的医生说过,如果我想喝杜松子苦艾酒,就可以喝。”
“对,那药……使你开胃。”
她爆发出一阵悦耳的笑声。“药!你真是——!”这种话自从他们相识以来还没有讲过呢。
文森特处于十分敏感的状态中。他忍不住光起火来。克里斯廷亦不甘示弱。“不要你再关心我!”她大叫大嚷,“你连吃的也不给我。为什么不去多挣几个钱呢?你是个什么样的该死的男人?”
严冬滞留不去,春天迟迟不至,文森特的情况愈来愈坏。他的债务不断增加。因为饮食不正常,引起了反应。他无法咽下一口食物。胃里的不舒服影响到牙齿。痛得他彻夜无法入眼。牙痛扩及到右耳。右耳整天价地痉挛地抽搐。
克里斯廷的母亲开始来他们的家,和女儿一起抽烟,饮酒。她不再以为克里斯廷会幸运地结婚。有一次文森特发现她的兄弟也在,当文森特一进来,他马上溜出门去。
“他来干什么?”文森特向,“他要你干什么?”
“他们说,你要撵我走。”
“你知道我决不会那样做的,西恩。只要你愿意留在这儿,我就不会。”
“妈妈叫我走。她说,我留在这儿连吃的也没有,对我没有什么好处。”
“那你到什么地方去呢?”
“当然是回家。”
“把孩子们带回那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