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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十,闻之,“有无妄之福者,必有无妄之祸。”成功太易,而获实丰于其所期,浅人喜焉,而深识者方以为吊。个人有然,国家亦有然。不烦一矢,不血一刃,笔墨歌舞于报章,使谍儿戏于尊俎,遂乃梦中革命,摇身共和。过来者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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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蒲骚,未试者见猎心喜。初生一犊,奚猛虎之足慑;狎潮之儿,谓溟渤其可揭。
夫艰险之革命,犹足以生二次革命,而况于简易酣乐之革命也哉!夫既已简易酣乐,则无惑乎革命成为一种职业,除士、农、工、商之外,而别辟一新生涯。
(水浒传)
张横道:“老爷一向在之浔阳江上,做这安分守己的生理。”强盗之成为一职业久矣。)举国靡然从之,固其所耳。
由此言之,革命之必产革命,实事所必至,理有固然。
推究终始,既有因果之可寻;广搜史乘,复见前车之相踵。今吾国人见二次革命之出现,而始相与惊诧,宁非可悯?然则此种现象果为国之福耶,为国之祸耶?此有稍有常识者,宜不必复作是问。
顾吾见夫今日国中仿徨于此疑问中者犹多也,故吾不得惮词费也。吾以为假使革命而可以止革命,则革命何必非国家之福;革命而适以产革命,则其祸福复何待审计者!今倡革命者,孰不曰吾今兹一革以后,必可以不复再革也。夫当初次革命时,亦孰不曰一革后可无复再革也,而今则何如者?今革而不成,斯勿论矣,假其能成,吾知非久必且有三次革命之机会发生,而彼时昌言革命者,其持之有故、言之成理如今日。其以为一革后可无再革亦如今日,而其结果如何,则非至事后言之,则罕有能信者。
今欲征因知果,则且勿问所革之客体作何状,则先问能革之主体作何状。试问前所列举之十种事理,再度革命之后,其恶现象果缘此稍灭乎,抑缘此赓续增益乎,前列十种,有其三四,祸既未艾,而况于俱备者!循此递演,必将三革、四革之期日,愈拍愈急;大革、小革之范围,愈推愈广。地载中国之土,只以供革命之广场;天生中国之人,只以作革命之器械。试思斯国果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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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命相续之原理及其恶果773
何状,而斯民又作何状者?古诗曰:“公无渡河,公竟渡河,堕河而死,将奈公何?”而欲谚檃括其旨曰:“不到黄河心不死。”
斯言虽俚,盖称善譬。
昔吾侪尝有以语清之君臣矣,曰:君其毋尔尔,君如长尔尔者,君且无幸。夫彼君臣非惟不余听而且余罪也。吾侪言之十数年,其褏褎如充耳也亦十数C C年,彼犹未到黄河也。
吾侪明明见其疾趋赴河,愈趋愈迫,为之恻隐焦急不可任,而彼之疾趋如故也。中兴道消,穷于辛亥,及乎临河足三分垂在外,或庶猛醒,然既已一落千丈强矣。今之未到黄河心未死者,吾所见盖两种人焉:其一则兴高采烈,以革命为职业者;其他则革命家所指目而思革之者。
兹两种人者,或左或右,或推或挽,以挟我中国向前横之大河而狂走焉,而跳掷焉,患其不即至也,而日日各思所以增其速力。
呜呼!
今为程亦不远矣。
多尔袬入关,斯周延儒、李自成、吴三桂之大功成;伊藤开府,则金玉均、李完用、李容九之大事毕。满洲人不断送满洲至尽,满洲人之天职未尽也;中国人之不断送中国至尽,中国人天职未尽也。欲满洲人信吾非妄言,非至今日安能!
欲中国人信吾非妄言,呜呼,吾何望此,吾何望此!
今清以一言正告彼被革命者曰:“畴昔制造革命者,非革命党也,满洲政府也。满洲政府自革不足惜,而中国受其毒至今未艾。公等虽欲自为满洲,奈中国何;公等如不欲自为满洲,则宜有所以处之。更请以一言告彼革命者曰:公等为革命而革命耶,抑别有所为而革命耶?
吾知公等必复于我曰:吾为欲改良政治而革命也。则吾更引谚以相告语曰: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革命只能产出革命,决不能产出改良政治。
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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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政治,自有其涂辙,据国家正当之机关,以是消息其权限,使自专者无所得逞。舍此以外,皆断潢绝港,行之未有能至者也。国人犹不信吾言乎?则请遍翻古今中外历史,曾有一国焉,缘革命而产出改良政治之结果者乎?
试有以语我来。
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