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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袭白衣在那穿空的巨石上浮现。只是一瞬,便又隐没在虚空之中。青丝剑在肉体和骨骼中穿行,如同切进毫无阻碍的清风和流水。
那美丽的夫人静静的站在那里,九宫琅缳铃在风中绽放出动人心魄的绝响,她看着那白衣翩然的身影,已经是泪流满面。
江心月知道,九宫琅缳铃就要裂开了。
那一下“春水绝”的刀气和“枯木映雪”的剑气撞击激荡,她站的太近了,九宫琅缳铃是如此精致的东西,怎能够承受如此大的力量?
是啊,如此精致美丽的东西啊。
但是她已经等不及了,她看到了那老头的第一眼便认出了他,那样猥琐的笑容,她想起了那几个炼狱一般夜晚,若儿就在自己身边,她不敢不去迎合他最变态的春思,每当他的眼光从自己赤露的肌肤扫到那哑哑伸手的女婴身上,她就不得不笑得更淫荡一点,费力地卖摆弄自己的肉体。
她闭了眼睛,手掌一震,十六声铃响,一剑十六段。
她睁眼看见若儿跃上穿空的巨石,凝立的一瞬间青丝剑的玄光照亮了纷飞的飘带,她仿佛看见了少年杨寒衣站在江畔的巨石上拔刀。
小月,我看到了那招剑法就回来,等着我,很快的。
他回过头来灿然笑道:你知道我从来说话算话。
急三下,缓两下,宫调转羽调:
从南到北,三个,一个也不留。
雪白的衣袖模糊成淡淡残影,青丝剑的玄光一转,三个雪月派子弟退开两步,上半身已经滑了下来。
那天他真的是这样说的,他抱着若儿,他总是那样笑嘻嘻的,他说若儿皱巴巴的像小猴子一样,他点着自己女儿的鼻尖,他说什么都不想要了,他只要找一处山青水秀的地方,退隐江湖。
那少女累的几乎脱力,却笑着答道,好啊,那你要答应我,前院要种桃花杏花,后院要种梨花樱花。
一连重六下,再一连轻四下,羽调转徽调:
先杀左边四个。
四颗头颅撞在乱石上,咚咚作响。
少女用手指在那些马虎潦草的涂鸦上缓缓划来划去,她的心已经麻木了,她想起来自己怎样捏着他的手,教他认字写字,他搔搔头皮,把笔一扔,蹦到窗台上,吼道好难啊我不干了。
她的心尖痛得颤了一下。
但她不敢哭,苏剑醉就负手站在一边,他的眼神阴骛冰冷:说啊,他到底写了些什么。
叮叮叮叮急雨乱响,飒然收住,再重响三声,角调:
杀了要逃跑的那三个。
白衣翩然飘过,青丝剑掠处三丝血线激射,丝丝作响。
江心月已经全身发抖,她听到那三声重响之末,那一点不纯的杂音——九宫琅缳铃终于要裂了。
闪电划过江面,他热切地说,把女儿再抱给我看看!
她悚然惊醒,正要去看女儿有没有做噩梦,却听见叶欢尘浪荡粗俗的笑声,他说美人美人,你猜猜这是什么,对了对了,我又想到了一种花样,刺激得不得了,说不定你玩起来一激动,就把以前的事情都记起来了。
连连六声,一声比一声重,羽调:
杀了最近的六个。
声音一声比一声钝,那裂口正在扩大,但若儿还是听懂了那里面的意思,白衣悠悠一转,快的连剑光都看不见。六个人便一律的从左肩到右腹,裂开成两半。
若儿真的好听话,她从来就没有真正长大过,永远是一个心如洁雪和白纸的女婴。
这样也好啊,什么都不懂,也就没有这么多痛苦和烦恼。
但在青麓剑院,她已经疯了,所以若儿也跟着疯了,她只是在跟着九宫琅缳铃的疯狂而迷乱的节拍翩然起舞,舞着青丝剑,舞进时空的裂隙,舞下是修罗场在世。那一夜月光如血,若儿一边舞剑,一边自己琢磨着应该怎样去——
——杀人。
——最精确,最迅速的杀人。
她来到这个世界上,学的第一件事却是这天下无敌的剑法,这是她亲生母亲能教给她的唯一一样本事。三年中,她杀了好多人,比好多绝顶杀手和刽子手加起来还要多。
她没有一样玩具,唯一能够握在手中的,却是一柄饮血无数的青丝剑。每一次她把青丝剑收回袖中,既不得意,也不失落,既不高兴,也不悲哀,她的心底已经没有真正的小女孩应该有的感情。
若儿,你已经亲手杀了这么多人,你的心中真的还是白纸一片么?你若会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