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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觉。
田握住陈久的手,陈久想抽出来,却被田制止了,陈久只好不再挣扎。
田把头抵在陈久的手背上,慢慢说,你绝对不会死。
陈久不再说话。也不想把手抽回去,只是任凭田握住了自己的手。
陈久说,明天我会正式开始教你。
田回答,是的。老师。
因为田的手掌太温暖,陈久发现这个开始很难。
这样关心自己的这个男人,才认识了三个月而已。
第十八章 第四点
半夜里,田醒来一次,而陈久依旧沉睡着。大约是被褥太热了,陈久的额头上沁出了汗水。田把粘在陈久额头上的头发拨开,帮陈久整理好被褥,再用袖子轻轻擦去陈久头上的汗水。
干完这些事情,田躺下来,他把脸朝向陈久那边睡。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气息:细微的汗味、被褥与身体接触之后的浅香,以及约莫是属于陈久的气味。田闭上眼睛,心想,如果陈久死了,这个地方就不是这样了。这么想着,他的心情变得异常复杂起来,仿佛被什么揪住了心脏一般。田咬了咬自己的指甲,想了一会儿,靠近陈久那边。他用鼻尖对上陈久的鼻尖,轻轻蹭去了陈久细细的汗水。
第二天早晨,田醒来的时候,陈久依旧熟睡着。田从床上支撑起身体,凝视陈久。
黑发后面的脸很白皙,仔细看,能看出消瘦的痕迹。他的睫毛铺在皮肤上,仿佛被粘上去了一般。田小心地用手碰着陈久的脸颊,想起第一次见到陈久的情景,想起男人冲自己伸出手的样子,想起男人实验性地在自己手上留下一个小小的痕迹,再静静地等待它的消失,想起男人可以轻而易举地看见自己并触碰自己的手。
被不久之前的回忆堆满胸膛的田从床上起来,来到客厅,拉开窗帘。阳光洒在田的身上,玻璃中倒映出半透明的影像。
如果陈久也站在这里,也一定是半透明,田想,玻璃能将彼此的影像变得相似。
田就这么站在那里不知道又想了些什么,过了一会儿,身后传来了陈久的声音。
田回过头,陈久用拳头抵住嘴打了个哈欠,说,我去刷牙,你煮一下早餐。
说完,陈久便钻进了洗手间,田则去厨房做早饭。
早饭做好了,田和陈久坐在桌上吃饭。陈久和平常一样,边吃早饭边看电视。
突然,他漫不经心地说,我的胃癌是去年中旬发现的。
田听着陈久的话,心里不好受,但他很快意识到了什么,抬起头,问,你不是说肺癌吗?
陈久把视线移到田身上,将筷子上的东西送进嘴里,慢慢吃饭,再喝了一口水,说,我要教你的第二件事情是:任何谎言都有被揭穿的可能。
田有些惊讶,问,第一件事是什么?
陈久不慌不忙地说,第一件是:任何人都有可能骗你,任何话都有可能是谎话。
田愣了一下,很快笑起来,他把面前的早餐吃完,抬起头,对陈久说,你如果不说,我真的相信你了。
陈久答,几乎所有的谎言都必须有真实的事实支撑。完全虚假的谎言不存在。用谎言解释谎言,只会被识破,这是第三点。
田问,你昨天说的话,又有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陈久说,除了我得癌症是谎言,其他都是事实。
田说,你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知识,所以才那么说的吗?
陈久笑了一下,看着田,推推眼镜,回答,当然不是,谎言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才存在,但更多时候,可以通过谎言判断对方的态度。他看着田的眼睛,笑了一下,说,这就是我要教你的第四点。
第十九章 邀请信
陈久喝了一口水,继续说,委托人所说的不一定是事实,仅仅根据他给出的条件进行判断远远不够。接手任何事件,都必须具备独立思考及分析的能力。
田问,你经手过的事件中,有因为没有遵守这个原则而失败的吗?
陈久回答,当然有。一开始是因为过于相信委托人的话而失去判断能力,后来则因为过度怀疑委托人的话而影响判断。我曾经和你说过,我是近些年才开始慢慢走上正规的。
陈久抬起头看电视屏幕,七年前电视里在播新闻,现在依旧在播新闻。从打定主意做这一行之后,便几乎没有停止过工作。只是三年前外公去世前后,一直陪在他身边,那时候断了大半年的工作。
虽然能看见两个世界,但死亡依旧是无法逾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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