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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同乡亡命客,也是每日空闲的。)便出外去看书,到了晚上乃是吸烟用功的时间,总要过了半夜才睡。
这中越馆原是一家人家,因为寄住了三个房客(鲁迅、作人兄弟和但焘),警察一定要以公寓论,就给挂了一块中越馆的招牌。周作人在《鲁迅的故家·中越馆三》中回忆说:
大概因为这里比较公寓方便,来的客也比以前多了,虽然本来也无非那几个人,不是亡命者,便是懒得去上学的人,他们不是星期日也是闲空的。这里主要的是陶焕卿,龚未生,陈子英,陶望潮这些人,差不多隔两天总有一个跑来,上天下地的谈上半天,天晴雨雪都没有关系,就只可惜钱德潜那时没有加入,不然更要热闹了,他也是在早稻田挂名,却是不去上课的。谈到吃饭的时候,主人如抽斗里有钱,买罐头牛肉来添菜,否则只好请用普通客饭,大抵总只是圆豆腐之外一木碗的豆瓣酱汤,好在来访的客人只图谈天,吃食本不在乎,例如陶焕卿即使给他一杯燕菜他也当作粉条喝下去,不觉得有什么好的。在这四五年中间,中越馆这一段虽然过的也是穷日子,大概可以算是最萧散了吧。
这里说的陶焕卿名成章,光复会的重要活动家。龚未生名宝铨,章太炎的女婿。陈子英名濬。陶望潮名铸,号冶公。他们都是光复会的人。
关于同陶焕卿的交往,周作人在《关于鲁迅之二》中有更生动的回忆:
当时陶焕卿(成章)也亡命来东京,因为同乡的关系常来谈天,未生大抵同来。焕卿正在联络江浙会党,计画起义,太炎先生每戏呼为焕强盗或焕皇帝,来寓时大抵谈某地不久可以“动”,否则讲春秋时外交或战争情形,口讲指画,历历如在目前。尝避日本警吏注意,携文件一部分来寓嘱代收藏,有洋抄本一,系会党的联合会章,记有一条云:凡犯规者以刀劈之。又有空白票布,红布上盖印,又一枚红缎者,云是“龙头”,焕卿尝笑语曰,填一张正龙头的票布如何?数月后焕卿移居乃复来取去……
从这一简短的记述中,鲁迅同陶成章其人及其事业是个怎样的关系,也就可见一斑了。后来,当陶成章死去多年之后,鲁迅依然不能忘怀这一位亡友,他的影像,还不时出现在自己的记忆中。他在1926年《为半农题记〈何典〉后,作》中深情地说:“夜雨潇潇地下着,提起笔,忽而又想到用麻绳做腰带的困苦的陶焕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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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的计划流产了(3)
不久,陶成章回国运动革命,当时也在东京的蒋智由(号观云)写了一首《送匋耳山人归国》送别:
亭皋飞落叶,鹰隼出风尘。
慷慨酬长剑,艰难付别尊。
敢云吾发短,要使此心存。
万古英雄事,冰霜不足论。
蒋智由是同乡前辈,晚清重要诗人之一。许寿裳在《亡友鲁迅印象记》中说,他“也是一位负盛名的维新人物而且主张革命的。他居东颇久,我和鲁迅时常同往请教的”。
1907年7月6日,光复会的徐锡麟在安庆刺杀安徽巡抚恩铭,弹尽被捕,当天即遭惨杀。几天之后,7月15日,鉴湖女侠秋瑾又在绍兴遇害。东京的中国留学生群情激愤。周作人在《鲁迅的故家·蒋观云》中回忆说:
当时绍兴属的留学生开了一次会议,本来没有什么善后办法,大抵只是愤慨罢了,不料蒋观云已与梁任公组“政闻社”,主张君主立宪了,会中便主张发电报给清廷,要求不再滥杀党人,主张排满的青年们大为反对。蒋辩说猪被杀也要叫几声,又以狗叫为例,鲁迅答说,猪才只好叫叫,人不能只是这样便罢。当初蒋观云有赠陶焕卿诗,中云,“敢云吾发短,要使此心存”,鲁迅常传诵之,至此乃仿作打油诗云:“敢云猪叫响,要使狗心存”,原有八句,现在只记得这两句而已。
1907年夏天或者秋天,鲁迅学了一段俄文。这是陶望潮发起的,每天晚上到神田去从玛利亚·孔特夫人学。她是俄国亡命妇女,年纪大约三十多岁,可能是犹太人,不会日语,只能用俄语教授,主要是靠自己用字典和文法书自学,听课差不多只是听俄语发音吧。同学六人:陶望潮、鲁迅、周作人、许寿裳、陈子英、汪公权。这汪公权是刘师培的姻亲,跟刘师培夫妇同来日本,一同参加同盟会,又一同被清朝大吏端方收买,成为暗探,后来在上海被同盟会人暗杀。
这次俄文学习不到半年就散了。一则每人每月六元的学费是个不轻的负担;再说起初是从中越馆步行到神田,路不很远,次年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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