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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算起来,纾颜荣与凤桐相识少说也有四十多年了。彼时凤桐还是京城权贵之家凤氏最杰出最耀眼的少年才俊,而他纾颜荣,还是跟在皇兄身后默默无闻的庶出皇子。因为纾颜莫的关系,他和凤桐的交情一直不深不浅,却没想到他能得了凤家女儿的青眼,结实了凤桐的妹妹凤竹……少年时的深刻记忆不由分说地便跳了出来,纾颜荣脸色越发的难看,似是看着风骨不变的凤桐,总能让他深刻的意识到自己与当初背离的有多么遥远……唇边不自觉地现出丝冷酷的笑意,纾颜荣压下心中的纷乱与矛盾,幽幽说道:“怎么,凤爱卿无话要对朕说么?”
“不知陛下深夜传召微臣,是为了何事?”对上胤帝阴狠的目光,凤桐却没有半分惧怕,反而尊敬但不谦卑的回他一问。
“也无甚大事。”纾颜荣侧了侧耳朵,仿佛在仔细倾听宫外是否有人来通传禀报,“只是有下人检举,说是爱卿与人勾结,意图刺杀谋反。朕听了心有疑惑,却不忍对爱卿起了猜忌,这才连夜请爱卿进宫对答。”
闻言凤桐俯身行礼,脸上却未见一丝一毫的惊惶,“敢问陛下,刺客找到了么?”
见凤桐一派问心无愧的悠然,纾颜荣闲闲端了茶杯在手,只是心中有没有乱,却只有他自己知道。“爱卿是想当堂对质?最好让皇后和群臣都来做个见证?”
听他突然提起皇后,凤桐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时至今日,他又如何看不出来,是纾颜荣故意把纾颜莫在宫中的消息透露给了他们,又怎么猜不到,纾颜荣一边围困救人的少素翾,一边把他困在宫里是为了什么。纾颜荣虽然能假造出他图谋造反的证据,但是未必就会与他撕破脸皮,把这事摆到台面上来。
纾颜荣却不肯放过沉默不语的凤桐,冷冷说道:“你与朕君臣多年,有些话也无须再遮掩。当年父皇一心宠爱皇兄,违背祖训把韶天令传给他,朕并非不知情。而皇兄向你透露过韶天令的辛秘,朕更是一清二楚!今日就算不为了你自己的性命考虑,爱卿也该想想凤栖宫里还怀着身孕的皇后,回京后身子格外羸弱多病的望舒侯,和凤氏一族的荣辱!”
这般直白的威胁恐吓,听在凤桐耳中却更觉得可笑。“陛下既然早就知道,又如此清楚微臣的软肋所在,为何还要苦等这么多年?”决定进宫的一刹那,或者说答应入朝为官的那一日,凤桐就已经对伴君如伴虎的凶险早有预料。他能豁得出自己的性命,却实在舍不得自己的一双儿女,为他所累。“到底是陛下这局棋拖延的太久,还是陛下有了不得已的苦衷,忽然想起来韶天令的好处?”
凤桐原本是想讥讽纾颜荣这些年来荒于政务、穷兵黩武,以致荣韶国力大大削弱,却不料这一番半是揣测半是讽刺的言辞,恰巧戳中了纾颜荣心里的痛处。方才他的确不曾对凤桐说话,那些话也不是推托。韶天令的事情他确实早就知道,虽是也怨恨过父皇的不公,却也仅限于报复皇兄,将他囚禁在深宫地牢中不见天日而已。纾颜莫不肯道出韶天令所在,纾颜荣也并不在意,一则是荣韶国那些年风调雨顺不须韶天令解围,二来却是他内心深处对韶天令没有传给他的事情耿耿于怀,私心里对韶天令的存在极为不屑。也正是因为这种特殊的感情,他才会一直留着纾颜莫的性命,又对凤桐了解韶天令用处的事情装作一无所知。
然而此一时彼一时……纾颜荣低低一笑:“看来爱卿对‘韶天令藏长生丹’的典故并不知情。”
韶天令是纾颜一族的皇室绝密,纾颜莫虽然信赖凤桐,将如何使用韶天令的方法倾囊相授,但也未必做得到事无巨细。就像纾颜荣提及的长生丹,乃是藏于珍宝库内的一瓶传奇丹药,记载于纾颜一族君王口耳相传的诗词中,据说有起死回生、延年益寿的功效。纾颜莫那时年少轻狂,对被谣传得几乎可以逆天改命的长生丹从未放在心上,所以也根本没跟凤桐提起过。不过长生丹的名字起的太过简单易懂,凤桐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纾颜荣的意思,也让他刚刚问的问题有了答案。
看也不看凤桐的反应,纾颜荣低头望着自己的双手,脸上一片晦暗。即便有再精心的保养,他的身上还是留下了岁月流逝的痕迹,无法抹去。这半年来,纾颜荣对自己的衰老之快只觉得触目惊心,而且他的身子也一日不如一日,竟让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对死亡有了极为深刻的恐惧。阖宫的御医却诊治不出他到底染了何症,试了无数药方都没有效果,委实让纾颜荣狂躁恼怒。若非如此,他也不会突然想起传说中的长生丹,更不会盲目慌乱的将希望寄托在那样虚无缥缈的奇闻怪谈上。
“莫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