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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天南这副重担压在了他的肩上,他一定不辜负组织上的重托和期望搞好工作。其实在米良川来天南之前他就做过这种梦,也算是迟到的春天了。第二条是肯定米良川在天南的工作成绩。他与米良川不合是不争的事实,米良川又是栽在他手里了,现在能说出这番话,标志着他在政治上已经趋向成熟,不然不会把假话说得像真话般的动听。第三条是要求新一届天南班子齐心协力,努力工作,把天南的经济建设搞上去。第四条是宣布他上任的前三个月不召开常委会,只搞工作,只搞调查研究。一切需要说的话,需要解决的问题等三个月之后再说。还特别强调了天南平稳、高效进入二十一世纪的一些问题。
江山易主,书记换人,下边的人总得不失时机地表示一下忠心。新任代理县长秦时月先讲话,无非是紧密团结在以安识危同志为首的天南县委周围,努力工作,不辜负组织上的厚望和人民的重托,为天南县二十一世纪的经济腾飞做出新的贡献。
中国的官场就是这么爱赶时髦,现在是一九九七年的六月二十五日,离二十一世纪还有将近三年时间,人们就二十一世纪不离口了,好像到了二十一世纪就是共产主义了。会议上领导张口千禧年,闭口新纪元,往往以此来夸大会议的重要性和自己的开拓进取精神。一个个说得面颊发红,印堂发亮,已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似乎二十世纪中国的许多事情都没有办好,干部们也没有发挥好应有的作用,只有到了二十一世纪才是他们甩开膀子大干一场的大好时机;似乎二十一世纪就会遍地黄金,就会没有战争,没有艾滋病,没有豆腐渣工程和贪污腐败现象。其实真正到了二十一世纪,只怕该打仗的地方照样打仗,该坍塌的大楼和桥 梁 照样坍塌。腐败问题是国际性的问题,到了二十一世纪中国也不会不出现腐败分子,该失业的照样失业,该种地的照样种地,该结婚生孩子谁也挡不住,该通奸养情人的照样与二十世纪一模一样。原本不该大谈特谈的话题,大家都这么谈了,谁不谈好像你就不面向二十一世 纪了,好像你就赶不上时代朝流了。尽管到了二十一世纪中国的情况肯定要比二十世纪好,但那是发展的结果,或者说是党带领人民群众奋斗的结果,决不是侃出来的,吹出来的。
王步凡现在事实上已经成为天南的第三把手,秦时月谈完话,他本想说几句,但一时又不知怎么说合适,想了想说:“我王步凡是教师出身,既不是来自大机关,也没有什么靠山,从政以来是凭着工作,凭着党的培养、组织上的信任和人民群众的支持从基层一步步干上来的。今后我仍然会在安书记和秦县长的指挥下,始终以稳定团结的大局为目标,不计个人得失,不计自我名利,不做虚浮之事,不搞阴谋诡计,切实搞好本职工作,以此来报答党和人民对我的信任和组织上对我的培养。我的指导思想是:廉洁奉公,不尚空谈,团结协作,务求实效。”
王步凡讲着这话,发觉安识危的脸色有些微妙变化。他讲完后其他常委依次表了态。那阵势就像个人纷纷向安识危表忠心,活像“文革”期间在宣誓台前敬祝伟大领袖万寿无疆一样。其中最精彩的表态是梅时雨,他把安识危美化成面向二十一世纪的开拓型县委书记,是天南经济腾飞的希望所在,天南也必定会革命形势一派大好,在战鼓声中以崭新的面貌展现在世人面前。好像安识危真的成了天南人民的大救星、红太阳。王步凡听后觉得有些肉麻,都啥时代了,梅时雨还能把“文革”中的语言搬出来,真够可以的。他也越来对梅时雨反感了。
大家表完忠心,安识危又作了总结讲话,无非是团结奋斗,大展宏图之类的豪言壮语,然后宣布散会。安识危的办公室还在县政府那边,下午才能搬过来,他先走了。走出县委会议的门又扭回头用异样的目光看了一眼王步凡。王步凡与他的目光相遇时有意躲开了。有几个 常委走出会议室之后顺便拐到王步凡的办公室里坐了一会儿,意思是祝贺他升任政协主席,但谁也没有明说。王步凡见来了这么多人,心情很好,自我感觉是自己的人格魅力吸引了这些常委们,一时有些得意。秦时月和王步凡是校友,又比他大两岁,处处以大姐自居,笑着对王步凡说:“王秀才,你的晋升可谓坐火箭一样,叫我说是烟草和葡萄养育了你这个正处 。你以后可要对农业一如既往地关心支持,不要娶了媳妇忘了娘,啊?”
王步凡笑道:“秦大姐,兄弟啥时候都是你的马前卒。”在场的人都乐了。
秦时月打趣说:“王大甩子,别人说你甩,我还不相信,今天可真领教了,你王甩子怎么突然变成假正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