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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长地笑了。
李登云吃了一会菜,就推说他要到医院看牙去,起身告辞了。他双手把徐国强的手握了
半天,说了许多让老汉保重身体和其它的一些吉利话,就离开了。
李登云走后,这一家四口人又开始逐个向徐国强敬酒。晓霞对外公开玩笑说:“老年人
和娃娃一样,可看重过生日了!年轻人常记不起给自己过生日!”
徐国强笑了,疼爱地看着他这个风风火火的外孙女,说:“娃娃过生日是盼长大哩!老
年人过一个生日,就向坟墓走近一步……”
爱云瞪了一眼女儿。晓霞侧过脸给姐姐吐了一下舌头。润叶很快站起来,给徐大爷斟了
一杯酒,说:“爷爷,我敬你一杯酒,祝你长命百岁!”
徐国强高兴地端起酒杯,对大家说:“咱们最后一块喝一盅吧!祝大家都平安康泰!”
于是,一家人就又都高高兴兴站起来,喝了这最后一杯酒……
酒宴完了以后,润叶就对家里人说,她学校有事,要赶快返回去。
她心事重重地离开二妈家,出了县革委会的大门,向学校走去。
在去学校的路上,她还是想着少安为什么没到城里来。这现在又过了中午,看来他今天
也不一定来了。唉……她一路走,一路苦闷地踢着一颗小石子,直把这颗小石子一脚又一脚
从县革委会踢到小学的门口。
她进了学校大门,猛地呆住了!
她看见:少安正在她宿舍的门口低着头转来转去——啊,亲爱的人,你终于来了!
她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就迈着两条软绵绵的腿跑过去了……
第十四章
孙少安好不容易把家里和队里的事安排停当,才抽开身到城里来了。
前两天,他赶着把家里自留地的南瓜和西葫芦都种上了。为了赶时间,他还把他妈和他
姐也叫到地里帮忙。父亲在基建会战工地,又被强制给他姐夫陪罪,请不脱假。他不能错过
播种季节。南瓜西葫芦,这是全家人一年最重要的一部分粮食。他还在自留地利用阴雨天修
起的那几畦水浇地里,种了点夏土豆,又种了两畦西红柿和黄瓜。这些菜一般家里不吃,是
为了将来卖两个零用钱的。
至于队里的事,那就更多了。冬小麦已经返青,需要除草和施肥,尿素和硫酸铵比较简
单,撒在地里就行了,但碳酸铵要用土埋住,否则肥效发挥不了作用。需要好好把这些事安
顿给副队长田福高,不敢让社员应应付付了事。另外,还要赶紧开始种黑豆和小日月玉
米……直到他坐在过路回家的金波父亲的汽车上往县城去的时候,还觉得有许多事没有安排
妥当……现在,他已经到润叶的宿舍里了。
这是他头一次到城里单位来找她。尽管是老熟人,总还觉得有些拘束。
润叶已经给他打好了一盆洗脸水,水盆里泡了一条雪白的毛巾。
他犹豫地笑笑,说:“我不洗了……”
“快洗!坐了半天车,洗洗脸清朗!”润叶命令他说。“这么白的毛巾,我一次就给你
洗黑了。”他只好走到脸盆前。
“你看你!这有个什么哩!黑了我再洗嘛!干脆,让我再提些水,你把头也洗一下!”
“不了,不了。”少安一边洗脸,赴忙拒绝让他洗头。他的头在这点脸盆里能洗干净
吗?
少安洗完脸后,润叶立刻说:“走,咱们到街上食堂吃饭去!”
“我已经吃过了。”
“你大概早上吃过了!”
少安不好意思地笑了。她太熟悉他了,什么事也别想瞒她。
他们一块相跟着往街上走。少安现在才发现润叶身上有些变化,似乎一下子老成多了。
他半天才留意到润叶已经不梳辫子,变成了剪发头。这倒使他感到对她有点陌生。是的,随
着光阴荏苒,每个人都在变化。这又一次使他强烈地感到,他们的童年早已经流逝,两个人
都成大人了。不知为什么,他猛然间又记起了那时候她给他补破裤子的情形,便忍不住“嘿
嘿”地笑出了声。
“少安哥,你笑什么哩?”走在旁边的润叶问他。她白净的脸蛋上泛出兴奋的红晕,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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