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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着宋问道:“大理寺卿,少将军,是欺负我要辞官了不成?此人谋害我夫人,竟随意就出来了?”
宋问笑着上前一步,说道:“准确来说,我不过是随意进去的,为了让你放松警惕。不然怎么如此能轻易的收缴你藏在布匹店的赃款,而不让你发现呢?”
张炳成乍一听见,只以为自己听岔了。
可是这里人虽然多,却很安静。左右都只有各自的呼吸声而已。
宋问见他低下头,脸上有些困惑,笑着又重复了一下:“华安布匹坊。张县令不记得了吗?那是什么地方啊?”
张炳成呼吸一窒。
“我说了,你一定死的比我早。”宋问扯起嘴角,讥讽笑道:“今早你去跟我耀武扬威的时候,我不是提醒你了吗?怎么现在,你还是这么蠢呢?这才过了多久?太阳都没转一轮呢。叫我怎么好意思。”
张炳成脑袋一阵眩晕,险些栽倒。伸手撑在了门上。
脑海里什么念头都没有,该有什么念头也不知道。
大理寺卿舒了口气。看他这表现,应该是赌对了。
许继行上前喊道:“所有仆人家眷,全部出来!循例问话,不用慌张!”
县衙里听见动静的人已经乱做一团。
张炳成倒了,如今看来张炳成真的倒了。
张炳成回头看了一眼,里面灯火通明。就在几句话功夫前,他还在与妾侍谈笑风生。
宋问走到他面前,扶他坐下。
许继行跟着走过来道:“你想做什么?”
“我要和他进行一场爱的交流。”宋问嫌弃挥手道,“你走开。”
许继行:“……”
许继行就靠在旁边,听他们怎么交流。
宋问道:“张老爷。犹记得当初我们第一次见面,您很威风。也不过是数月之前嘛。现在呢?现在你是不是还想不到,你会得到什么?毕竟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所以我来帮你畅想一下,让你有个准备。”
张炳成依旧没有反应。
宋问:“你有几位妾侍?几位都不要紧,反正以后都不是你的人了。你这是犯了大罪,势必要牵连她们。我虽替她们觉得可怜,却也没有办法。谁让她们嫁给了你呢?”
宋问搭着自己的手道:“不过如今,我想你也没空考虑她们,你应该先考虑考虑自己。贪污受贿不说,你还杀人,你已死罪难逃。你走了倒了无牵挂,可以走个痛快。就怕这死前的折磨,你是忍受不了的。毕竟离秋冬之际,还有一两个月呢。”
除非叛国重罪,陛下等不得要他们死。一般死刑都是在秋冬肃杀之季才会执行的。所以有秋后问斩之说。
张炳成手指一抖,恨恨的看着她。
许继行握着刀柄的手微微用力,肌肉紧绷。见势不对,准备随手出手。
张炳成:“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你骄傲了?小人得志了?”
“我,只是在回报你今早对我的探视。该说什么,才是有用的。”宋问站起身道,“你走到今日这地步,想过你儿子吗?想过你夫人吗?你贪了这世的荣华,你用的尽吗?你能带到往生去吗?你真是害人不浅,可最终,还不是报到你子女身上去了?他们才几岁,你想过吗!”
张炳成终于回过神来,改为跪下,要去抱宋问的腿。
宋问躲开了,张炳成哭道:“我不能死,我还有妻儿!宋问,宋先生!我向你道歉,你万不能如此啊!”
宋问冷声道:“你该向你的良心道歉。你该向每一位,在你良心下蒙冤的人道歉。你做那些事的时候,就没想过报应吗?既然如此,你有什么资格去乞求别人的原谅?”
张炳成:“哪个官不贪?为什么偏偏是我?”
“那些清白做人的人,受冤的时候,也在想。为什么偏偏是他?你告诉他了吗?如果你告诉他了,你现在也可以这样告诉你自己。”宋问沉下脸,咬牙道:“你不仅贪婪无度,你还碌碌无为。你颠倒黑白,指鹿为马。你以为你以前没杀过人吗?你错了。所有你判下的冤案,所有因你而死的人,都是你杀的。一个满手鲜血的凶犯,却要问别人为何要来杀你?你说呢?是为什么?你说!”
张炳成头伏在地上,哽咽道:“我死没关系,留我儿一命。他总是无辜的。宋先生,您宅心仁厚,饶他一命!”
张炳成抬起头,朝她膝行一步:“他念儒学,他会做个好人。他聪明,睿智,不需要像我这样,也不会变成我这样。求您,求求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