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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了下来,不知什么缘故,竟然没有人想起把悬在头顶上的灯点亮。因是团领导破格接见,全体队员的神情是拘谨而严肃的。
方团长站在地当央,透过他那副玳瑁框的近视镜环视了大家一眼,神情格外严肃地说:“你们队面临的任务十分艰巨,说白了就是去打一场攻坚战。你们的对手非常强悍和狡猾,而且得到生产队里众多的不明真相的社员群众的支持。正因如此,你们这个工作队配备的都是精兵强将。”他转着脑袋又在我们每个队员的脸上扫视了一遍,“只要你们立场坚定,目标始终如一,我坚信你们一定会不虚此行,取得全面的胜利的!”
他这是在给我们戴高帽,目的不言自明,就是让我们这一行人不要辜负了他对我们的期望,要不遗余力地去为他工作。临了,他回到办公桌前,拿起平时喝茶的口杯冲大家举了举,说:“你们不要这样干坐着,喝水,喝水!”
队员们的身前都有一只茶杯,而且事先都斟满了水,听他这么一说,有几个人不约而同地把杯子举了起来,看到这情景一种想法在我的脑海里油然而生:这不是以水代酒在给我们壮行吗?于是乎高渐离击筑,荆轲和之,慷慨悲歌“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悲壮而震撼人心的场面一幕幕展现到我的眼前,但随即连自己也忍不住窃笑起来,是的,我们的对手充其量不过是生产队的一名小的不能再小的队长罢了,他的身份跟称霸九州的秦始皇比起来可谓是天壤之别,而且此去并无杀身之祸,值得如此煽情和恸容吗?这真是在滑天下之大稽啊!……
就在我做这些联想的时候,这场特殊的见面会宣布结束了,我的两位队长都相对应地说了些什么我一句也没有听到,只见方恩富和李云久笑容可掬地站在门旁,跟我们这些即将出征的队员一一握手道别:
“期望能尽快听到你们的好消息!”
“好的,好的!……”不知是谁这样随口应道。
2 、依旧寒冷的早春(1)
春节刚过,我们一行九人乘坐生产队派来的一辆由三匹马拉的双轮大板车,驶出了哈尔滨城区,沿着西去的公路朝二里沟幸福大队出发了。
出行前的头一个夜里,刚好下过一场大雪,一大早天放晴,干冷干冷的。从节气上看虽已立春,可塞北的春天却仍象严冬一样寒冷,整个大地依旧被厚厚的冰雪覆盖着,放眼望去一片银白。路两旁的树杈上,挂着厚厚的一层雪被,在明净的阳光(雪后的阳光总是这样的)照耀下,像海底伸出来的珊瑚礁一样精灵剔透。一些历时一冬脊背上的羽毛像被烟薰火燎过似的、变得黢黑无光的“老家贼”(麻雀),成群结队地在树枝桠间飞来窜去,时不时地用翅膀将树杈上的雪刮下一点点来。那洁白轻盈的粉末儿,在空中飞旋着徐徐坠落下来,被阳光一晃,像无数片细碎的银泊,放射出一道道奇异的光彩来,使得这原本就很奇妙的世界,越发地显得奇妙无比!路面上的积雪已被来往的车辆压成了硬壳,远远望去,像一条蜿蜓曲折的白链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我们九个人身披军用棉大衣头戴狗皮帽子紧紧地偎缩在车上,耳边不时响着车老板的吆喝声和车轮马蹄轧碎雪壳发出的一种近似刀刮在瓷器上的、令人听了牙根发痒的声音。尽管目光所及的野外天地如童话般美,可队员们却都无心去观赏。此时,我们个个都像坠入冰窟窿里似的,冻得浑身发抖。气象台预报,这天的气温最低可达到零下二十七度,天爷!从每个人嘴里、鼻孔呼出来的白色气体象变魔术似的转刹间便凝结成晶莹的小颗粒状,挂在了每个人的头发上、眉毛上、眼睫毛上以及下巴的胡子上,远远看去像一群慈眉善目的圣诞老人似的。
啊,冷,真冷!刚上车出发那会儿,大家还埋怨,九个人连同行李都挤在同一辆车上,实在是太挤、太不舒服了,可这会儿我们却恨不能挤成一个肉疙瘩,对自己身边的伙伴们来说,你越挤得紧点越好。大家真希望能快点到达目的地,一头钻进一间烧得暖暖和和的屋子里,往热炕头上一坐,偎着被,喝着滚烫的姜糖水,好好地休息休息。出于这种愿望,大家不时地打听前来接我们的车老板:“老乡,这二里沟幸福大队啥时候才能到啊?”开头,他总是随口应酬一句:“快了!”可后来烦了,干脆把脸朝上一仰,不理会我们了。我注意到,这车老板身上穿的衣裳并不比我们多多少:一件毛朝里的光板老羊皮袄,咧着怀儿,头上戴顶破狗皮帽子,帽遮儿翻上去象猪耳朵似的,随着车的巅簸一上一下地摆动。他坐在车前头迎着刺骨的寒风,竟然一丁点事儿都没有,脸不青耳不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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