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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到嬴妲走到了悬崖边摔下去,时而梦到她纵身跃入了大河,时而梦到她拿着针线绣着小袄,待他推门走入之后,温煦如春阳的笑靥七窍流血, 眨着血光一瞬不瞬望着他,唇边飞笑……
苏醒时,得知自己又睡了两日一夜。
满身巨汗, 他命人抬水来沐浴, 心事重重地沐浴净身之后, 坐在向南的窗子旁沉默着。
算起来嬴妲这一胎已经满了六个月了。这么许久了,他还在大海捞针。
夜江忽然叩门, “王爷, 夜霑想通了,他有事禀告。”
萧弋舟猛然回头, 他疾步走了过去拉开门, 夜江佝偻着腰朝他不住点头,“王爷您看——”
“放了他。”
“哎!”
夜江一溜烟奔出了回廊,走了出去。
不过少顷, 夜霑戴着一顶胡式圆顶毡帽赶来, 萧弋舟在廊下等候着。
“你说有事禀告?”
萧弋舟蹙起了眉。
夜霑急忙点头, “正是, 此前, 是我误会摄政王了。当日我与公主出城之后, 公主执意分道,我只得应许,然而心中放不下,便遣了暗卫一路跟踪,如今这世道歹人横行,我此举也是担忧公主不慎遇袭。公主离了平昌之后,便一路北上。王爷寻到陇西来本是没错的。”
萧弋舟胸口狠狠一个起伏,他绷紧了心神,暴怒道:“你前几日还说不知她去向!”
夜霑忙垂首认错,“是我的错,我一心以为王爷不过是虚晃一枪,说到底有负公主,便不敢说,如今才知王爷是情之所至……只是,我确不知公主在何处落脚,当日我的人到了淮海大河之后给了我一封传书,说恐遇上了棘手之事,那是他们给我的最后一封传书了。”
淮海大河……思及那叫花小童之言,萧弋舟全副心神倏然绷紧,眉眼之间浮上了痛楚之色。
“此后更杳无音信。我辞官归乡之后,又另外着人打探,均无回信。”
“想必是他们也暴露了行踪,夜琅便顺藤摸瓜,找来陇西。”
夜霑喋喋不休。
夜琅手中握有嬴妲衣裳上的碎帛,染满鲜血……萧弋舟已不敢再想下去,头一阵剧痛,几欲炸裂。
他扶着额头退到了一旁,唇肉紧紧抿着,强忍痛楚。
夜霑见了也是一声轻叹,“夜琅是我嫡亲侄孙,卞朝没落之后他误入歧途,本来可惜,但想到我年事已高却更加畏死,毫无骨气,也自知无法怪他。夜家如今只剩他一根独苗了,王爷稍稍体谅我些,他的行踪我没法同你说。”
萧弋舟挥了挥衣袖,踉跄地跌入房内,掩上了门扉。
头痛如绞,仿佛有一柄锋利的匕首正将他脑中软肉来回切割,几乎无法想事。
她往北走,要去何处?
人海茫茫,毫无踪迹,线索到了夜霑这儿也断了,无奈之下,萧弋舟只得又下决定,暂时先折去淮海。
淮海于陵原以南,是中原要地,大河途径,曲折回肠。
当萧弋舟赶到之时,支流下游河道几乎已被完全冰封,他当即散开诸人,沿着上游去寻线索。
夜江带着人沿上游一路寻过去。
萧弋舟立在河道边,负手望着滚滚长河,骇浪翻腾。长风浩荡,冰寒入骨。
他的双目一直死死凝着那汹涌澎湃的波涛,脑中仿佛想见她纵身跃入河中的梦境,犹如现实,真实得让人害怕。
他不禁倒退了一步。
河滩上蓬断草枯,到了这个时节,莽原上只剩几丛枯死的飞蓬恹恹寂寞。他一脚踩着蓬草,觉得脚下有些咯人,皱眉又退了一步,他蹲下身,从荒死的断草之中寻到了一只耳环,那耳环上缀着一颗小拇指大的明珠,细而弯的银钩方才险些刺入了鞋底。
“软软……”
他的呼吸一阵急促。
她确实来过此处,且遗落了不少物件,除却被夜琅寻到的绣花鞋与染血的裂帛之外,另有耳饰遗落在草丛之中,想必当时夜琅拾物,河滩边草还丰茂着,或许是因着这个障眼之法,或许是夜琅得寻得不仔细,或许是夜琅以为有了碎衣裳与鞋履已然足够,余下的不必寻觅,总之最后遗落了一串耳环在此,萧弋舟将其拾起。
珍珠下坠着的粉红流苏已褪了颜色,几乎成了全素色。
他将其拾起揣在胸口,若有撕心裂肺之痛,痛到失语。
“王爷,我们又拾到了一物。”夜江带着两个人疾步赶至,到了近前,他粗糙的大掌一摊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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