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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然后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了。
农民父亲 二十四(4)
“别过来!谁过来就给谁一刀子!梁芳云是自愿让我们抢她的,我们不会伤害她,你们回去吧!”穿黑衣服的几个年轻人晃动着手中的刀子恶狠狠地说。
刚开始我本来想冲上去,看到姐姐跟着那个人跑,那人似乎并不强迫她,我就知道是马飞来了。姐姐是心甘情愿让他们来抢的,因为她的心里一直装着马飞,容不得别人的。也许这一切从开始就是个阴谋。
我站着没动。娶亲的怯于那几把明晃晃的刀子,雷声大雨点小,叫喊了几声也没有什么实际的行动,眼看着人家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之中。我们一群娶亲送女的人傻乎乎地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一场婚礼不欢而散。男方很尴尬,不知道回去该怎样向亲友交待。我们原路返回,半夜才回到家里。
第二天,男方便到县城公安局报案了。因为线索很明确,人犯很快就找着了。马飞说这个抢婚方案是事先就商量好的,女方自愿,要不他们也带不走人。因为马飞说那边是包办婚姻,梁芳云是被迫的。公安人员便想找到姐姐了解情况,姐姐却神秘地失踪了。马飞说他把人带回去后就让她离开了,他是见义勇为,在做一件好事。现在案件的关键是女方是否与男方同谋,如果女方是自愿的,那么这就是一场闹剧;如果女方是被胁迫的,那么马飞一干人就触犯了法律。
后来,姐姐终于找到了,她就住在马飞的家里!面对公安人员的询问姐姐很平静。她坦白:“我是自愿的。”
北塬上的人来家里闹事,话说得很难听。父亲退了人家全部的彩礼,男方不依不饶,把家里砸了个稀巴烂。梁家河的人都围在涧畔上看热闹。奶奶和继母悄悄地在家里流泪。父亲病倒了,用被子蒙着头,几天不吃不喝。这次算是把人丢尽了!父亲活这么大岁数,还没丢过这么大的人,他觉得都没脸再见人了!
父亲宣布不认这个女儿了,他要和姐姐断绝父女关系。
姐姐一去就是一年。她知道父亲很伤心,只回来过一次,结果被父亲用棍棒赶走了。就这样,姐姐成了马飞的媳妇。
姐姐出嫁后,我便跟一个人学油漆活去了。那时人们刚刚解决了温饱问题,开始给家里添置家具了。特别是新婚的新房里,不管贫富都要做几件像样的家具,大衣柜、高低柜、写字台都是那时流行的东西。因此木工和油匠便很吃香,好的木工、油匠一个月下来能挣好几百元,比在外面工作的人还挣得多。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父亲,父亲同意了。其实父亲也不愿意让我一直待在家里,我曾给父亲说过自己想上美术学校的想法,父亲也同意了。父亲在这些方面一向是开明的,不像有的家长害怕孩子出去了家里没有劳力,自己的肩上担子太重。父亲宁愿把家庭的重担一个人挑在肩上,再苦再累也不退缩。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因为我有一定的美术基础,所以学油漆活很快。那时候木器上流行画木纹,我画的木纹可以以假乱真,常常得到东家的赞扬。这样干了一段时间后我就一个人出去干活了,一个冬季下来干了很多,但是却没有赚到钱。原因是很多人家里本来就没多少钱,孩子结婚用的钱都是东拼西凑,等到做家具的时候能赊就赊,拖欠非常厉害。遇到比较硬气的人走的时候就要走了,可我不好意思跟人翻脸,看到人家苦苦哀求就心软,不好意思再要了,这样一拖就是很长时间,有的人甚至就不想给了。
这样一来我的工作就很难开展了。因为干油漆活要贴成本,买大白粉、木工胶、灰腻子,有的甚至连底漆和面漆都要油匠先垫付,最后一块结算。活做完了,钱一分拿不到,下一家开工还要买东西。过年的时候我要了一圈账也没要到,垂头丧气地回到家里。父亲说我窝囊,啥也干不了。奶奶反驳他说你不要说刚子了,你也不一样吗?借出去几年的账要不回来。父亲就不吭气了。
农村人一般都会盛情款待做油漆活的,盘上桌下的都把你当匠人伺候,但是到了城里就不一样了。城里人虽然有钱,却抠门得很。有一天,我去给县城里的一户人家油漆家具,那家人的儿子要结婚,做了双人床,大衣柜和高低柜,还要画炕围子。我认认真真地干了十多天,主人却横挑鼻子竖挑眼,愣是不满意,并说我浪费了他们家的材料,明摆着就是想扣欠工钱。我很生气却无法发作。吃饭的时候他们做两样饭菜,不让我跟他们一块吃,说是农村人吃得多,又不卫生,明显是瞧不起人。要不是活已快完了,我早就不想干了。晚上的时候,那家人买回一台十四英寸的彩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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