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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弄了个五花扣肉,就想不出别的了,昨天剩的莱,冰箱都装不下!”
“那等会儿就端上桌吧,薇薇只怕要晚下班,咱们先吃!”
“唉!”老人家叹了口长气:“哪儿像过年哪!一点儿年的味道都没有,连鞭炮都没听见一声。”说着迳自向里屋去了。
心里觉得对老人家过意不去,跟了进去,母亲正坐在临窗的椅子上看后院的雪景呢!
成百的寒鸦,正迎着雪在枝头聒噪,每只都不断地抖动着身体,震落身上的雪花,这是老人家最爱看的景致之一,她几乎算得出那些鸟会什么时候突然消失在树林的深处。
窗台上摆着一排柿子,母亲一个个摸了摸,又为它们掉了掉方向:“天这么冷,这柿子摘得生,听怕熟不了几个。”跟着又是那个老故事了:“想当年在北京老家,后院里放只水碗,浸上个大盖柿,等冰冻上了,拿进屋,撕开了一个口,用力吸,柿子全成了果冻,真甜哪!哪儿是这美国柿子比得上的……”
突然电话响,儿子从学校打来的,开口就是洋腔,听了有气,吼了回去:“你讲英文,老子听不懂!怎么?是不是为了旁边有洋同学在,说中国话丢你脸,那就不要说,老子不懂洋文!”儿子赶紧改了国语,说什么班联会要开会,不能回家吃晚饭。
“好好好!不回来算了!”挂上电话,回头看见老人家站在后面发呆,也不知说什么好,又不到吃晚饭的时候,便默默地下了楼,摊开稿纸,打算爬爬格子。
却听得上面厨房传来剁菜的声音,把写作的兴致也打消了,想要上去抗议,又按捺了下来,老人家不是说了吗:“大除夕,全家不能一块儿吃年夜饭,总得吃几只元宝(饺子)吧!”
赵小兰家门前,长达一百二十尺车道的柏油路面,竟是几个姐妹,在父亲的指挥下自己铺成的。
宴客时,孩子们当女侍;买东西拿收据回家报帐;念大学向政府贷款,署假打工还钱。连布什总统都说:“应该向朱木兰女士学学怎么管孩子!”
他们这一家
——赵小兰所受的家庭教育
在我念研究所的最后一年,日文课班上突然出现了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太太。当她正襟危坐,挤在一群二、三十岁年轻人之间,跟着教授朗读的时候,实在很有意思。起初我以为她只是排遣时间的旁听生,后来看她也紧张兮兮地应付考试,才确定是正式的研究生。她从不缺席,笔记又写得好,所以溜课的人都找她帮忙,我们称她为赵太太,直到毕业,才知道她就是赵小三的母亲——朱木兰女士。
我今天提到赵小兰,并不想强调她是华裔在美国政府职位最高的人,也不想讨论她的白宫学者、花旗银行或哈佛大学的经历,而是希望读者能了解一下赵小兰的家庭生活。因为我相信,没有那样好的家庭教育,很难有赵小兰今天的成就。最起码赵小兰今天立身华府高阶层,那种不亢不卑,带有适度矜持与华裔尊荣的气质,必然来自她那特殊的家庭教育。
我用“特殊”是绝不为过的,因为在美国的中国家庭,能有她家那样完整而严格训练的已经太少了,即使在中国,相信也不多。
看过“真善美”那部电影的人,大概会记得当茱丽安德鲁丝初去当家教的时候,父亲一吹哨子,孩子就由大到小,列队出现的画面。
这种情景,几乎也能在赵小兰的家里看到。
赵小兰的父亲赵易成博士很好客,每有客人来,六个女儿只要在家,一定会出来招呼。她们以非常恭敬的态度为客人奉茶,脸上总是带着真诚的笑容。尤其令人难以相信的是,以前当赵家宴客,几个女儿不但不上桌,而且守在客人身后,为大家上菜、斟酒!
当我不解地问朱木兰女士时,她说:“不错!我们是教她们做Waitress,但那何尝不是一种训练?我的先生常对女儿说,人生做事好像开车,不是只能直走的,有时候必须左转右转。不要把伺候客人当做辛苦的事,当你们读书读累了,招呼招呼客人,不是一种休息吗?何况在这当中,可以学到许多待人处世的道理!”
也就因此,他们家虽有管家,孩子仍然要自己洗衣服、打扫房间,大人的道理很简单:“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管家是请来帮助父母的,不是帮助孩子,年轻人理当管自己的事,不能太早就受人伺候,否则很难学会独立!”
不仅料理自己的内务,每天上闹钟起床,小时候赶校车上学,回家由姐姐带头,自动自发地念书,而且她们家的六个女儿,还分担家里的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