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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巫妣扬起的手臂,齐燕妮望向山崖上,帝俊正坐在崖边,巫妣那头大花牛伏在他身旁,一人一牛不时对望片刻,看上去异常和谐。
“帝俊不是那么容易受伤的人,呃、神。”巫妣一面折弯了枯草往灶膛里塞,一面随意道,“不过他有心结。”
“心结?”
莫说是心结了,在齐燕妮看来,帝俊的一切表现都令人大跌眼镜。
“是啊,帝俊总觉着,商的覆灭是自己的过错。”巫妣道。
齐燕妮问:“难道不是他的意思么?”
“跟他没关系啊,他管不着这个的,一个王朝的兴衰,在神眼中也就与一个家族的兴衰同等位置,这都是宗族神也就是先祖神管辖的范围。”巫妣解释着,勾起唇角似笑非笑道,“不过,倒是殷商的一夕而倾,令帝俊意识到,别说其他神灵会被人类去除神籍,就连他自己,也是威仪难保的。”
“是么?”
“对啊,一切都取决于人的决策。”巫妣指点着天空,“毕竟帝俊除了那份神籍,没别的威能可以逞了。”
也就是说——帝俊相当于神明中的户籍警?
齐燕妮再望望崖上景象,只见帝俊仰着头,将大半的体重靠在花牛身上,两者都静止不动,仿佛睡着一般恬静。
巫咸娃娃轻声道:“巫苏,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当神仙也真辛苦,因为到处都是规则,都是力所能及与力有未逮啊……”
“规则?”
齐燕妮道:“呃,就是说每每要受到约束,不能随意行事。”
“那确实是这样,可是若帝俊不受约束,则可能出现两种极端,一是肆意,二是不作为。”巫咸娃娃说,“这两者都有发生的可能,甚至有先后来袭的危险。”
“会么?”齐燕妮摇头,“帝俊是个好人啊。这样条条框框地管着,未免太过分了。”
“巫苏,自古先贤都不见得一定是从头良善到尾,就如同……”巫咸娃娃正要拿上古的舜尧举例,但想了想觉得不妥,遂改口,“如同各类神明也有过错一般,共工也触不周山,无支祁还纠集众水怪妨碍治水呢。”
齐燕妮道:“那一定是有原因的。”她抚了抚无支祁的脑袋,又说:“治水的时候会破坏人家的家园,基于水神水怪的立场,必然是不同意啊……可是讲道理不听就不好了。”她轻轻地戳了戳无支祁的脑门。
“但是又有几人是站在神这边,替神明着想的呢?”巫咸娃娃感叹到,“其实巫觋也就是替俗人向神明索取各种帮助的人而已,难道那些供奉真的比得上神明降下的恩惠?真比需要的东西重要的话,俗人是不会愿意交出来的。”
齐燕妮捏住巫咸娃娃,纳闷地望着它:“奇怪,巫咸,你也会说这种话啊?”
“哦?那种?”
“我还以为你从不知道什么叫做抱怨呢?”齐燕妮笑道。
“唉,是人都会有点小心思来着,巫苏,在下也是俗人啊。”巫咸娃娃捧心道。
“喂喂。”
巫妣听不下去,出言道:“那边的两个小俗人,先过来一下,帮忙把这豆剥了。”
说着,交给齐燕妮一箕毛茸茸的豆荚。
这说是豆荚吧,又跟现在菜市场看见的那种差别大了点,这个小而黑,里面的豆粒似乎扁扁的,看上去很不美味的样子。
“巫妣,这个真的能吃么?”
“嗯,是俊带来的,说不定是好东西呢。”巫妣道,“剥完拿去洗洗,知道不?”
“帝俊带了菜来?”齐燕妮诧异地摸摸那豆荚,道,“巫妣,你觉得,帝俊现在这个落魄样子,是上别人家做客会带几样小菜的那种人么?”
巫妣想了想,严肃道:“说起来,我觉得也不像。等我问问去。”
她沿着绳梯爬上去,问问帝俊,随后滑下来,黑线着对齐燕妮道:“还来吧,这个给我家小牛吃的。”
“吓?”
“俊还说了,这是在路上不小心粘下的,不吃掉的话,实在暴殄天物了。”巫妣说着,把簸箕端过去,带到崖上给大花牛吃,果然花牛爱惜性命,坚决不张口。
午后的食物也就是不知道什么植物的根茎熬的汤,巫妣熬得很浓,就像西式的浓汤一般。
帝俊是不吃东西的,为了公平起见,让他在旁边看着。
于是他就好奇地观摩人类食汤水的模样。
巫妣闷声不说话地吃着,齐燕妮不时找一两个话题出来,